漂浮着,在纯白的海面上。
风的指尖轻轻抚摸听觉的轮廓。
柔软的触感,如同新生的花瓣。
云端之上,阳光被揉开了随手抛撒。
那些小精灵一样、看不见的颗粒,在纯白的视界里悠荡,起舞。
“这是……哪里?”
站在纯白的水面上,边看边转身,柳智敏揉了揉眼睛,只觉得满目都是轻盈温柔的辉光。
从未见过的景象,虽然陌生,却不会感到不安。
睫毛轻轻抖动,她一如平时那样眨了眨眼。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心跳漏了半拍。
就只是在眨眼的时间里,面前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恬澹的眉眼,柔柔的笑意,像是倚在晨光里樱花。
“您好?”
把下意识就话到嘴边的“好漂亮”咽回去,柳智敏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感觉不到与陌生人交谈时惯有的审慎,反而甚至会觉得有一点亲近。
“您好。”
字正腔圆的汉语发音,年轻女人也向柳智敏靠近了几步。
纯白的水面上,两个人的脚尖下缓缓散开水纹。
越向对方靠近,看得越清晰,柳智敏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心下一动。
这个女人身上有白玫瑰花的芬香。
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
她是谁?
这是哪里?
等一下,这件衣服……
视线短暂偏移,柳智敏快速打量了一下女人的服装。
然后,童孔蓦然震动。
这个女人穿着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校服。
柳智敏看见过林增羡以前上学时的照片,所以她很清楚林增羡母校的校服是什么样。
卡罗林斯卡……
感觉自己似乎快要猜到了什么,柳智敏重新看向面前的女人,慢慢把指尖攥进了手心里。
她知道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个女人居然与林增羡有几分神似。
[夫妻在一起时间久了,会越长越像。]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柳智敏嘴唇微张,眉尖扬起,再也压不住惊诧的神色。
就像知道校服一样,她还知道如果不是那一场事故,林增羡和羽生爱理早已经结婚,现在大概孩子都……
[唉,你想什么呢?]
“我是羽生爱理。”
依然是汉语发音,羽生爱理向柳智敏点了点头,笑意更柔和了几分。
停顿了片刻,柳智敏有些仓促地回过神,左右摆动视线,最后略显僵硬地做了半鞠躬的动作。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世界里的辉光越来越盛,羽生爱理的笑容和声音也越来越柔和。
柳智敏站在纯白的海面上,在隐隐约约的白玫瑰花芬香中,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字说起。
或者是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羽生爱理。
“羽生爱理”,这个名字已经无法单纯用一个人的称呼来形容。
在柳智敏看来,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林增羡内心世界的图腾。
温柔,又血淋淋的。
和林增羡心里的肉长在一起,疼,又不疼。
“对不起,时间到了。”
辉光大盛,柳智敏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她想要抬起手遮在眼前,却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
就连羽生爱理的声音也变得有一些缥缈。
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
“他回来了,小妹妹。”
在辉光中,已经失去了视野“控制权”的柳智敏听到了羽生爱理糅杂了些微俏皮的笑声。
小妹妹?
小妹妹怎么了?
你也是经历了小妹妹的时期,才长成姐姐的。
我早晚年龄要比你大。
再说了,我现在也年龄不小了。
“他以前也叫过我小妹妹。”
一片纯白中,柳智敏迎着辉光尽力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羽生爱理温柔的声音越来越远。
“回去吧,他已经回来了。”
终于顶不住辉光的耀眼,柳智敏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他回来了?
谁?
“嗯……”
抬起浆湖一般的眼皮,柳智敏双眼无神地看着卧室天花板,慢吞吞地伸了伸懒腰。
原来是梦。
双手撑住床,她挺腰坐起,定了定神,无目的地左看看右看看。
假期的生活,虽然可以尽情睡懒觉,但总是不如上学时充实。
而且,这套公寓真正的主人也不在。
起床吧,先去看看火花。
掀开被子,柳智敏脚尖刚碰到拖鞋,突然全身一僵,眼睛瞪圆。
我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
我昨天晚上不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吗?
立刻跳下床,柳智敏一路小跑出卧室,在客厅前堪堪停下了脚步。
年末的早晨太阳带着今年最后的热情,填满了整间客厅,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金苹果。
电视屏幕上是早间新闻,只不过是静音模式。
桉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