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忽然想起,埃里克这几天频繁带她去看演出,不会是因为她说过想组建一个马戏团吧?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想组建一个马戏团的话,确实得多招一些演员进来。
薄莉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最近总带她去看剧,原来是在帮她物色人才。
幸好她认真看了所有表演,不然某天他心血来潮问她,最喜欢哪个演员,她要是答不上来就完了。
她比较想要那个男装丽人,还有一个驯兽师,一个毁容畸形演员,一对巨人和侏儒的组合。
为什么要那个毁容畸形演员,她有自己的考量。
直到现在,埃里克都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戴面具。
她隐隐察觉到,这会是他们关系的重大转折点。
但她总不可能直接对他说,我知道你长得恐怖,摘下你的面具吧。
只能找一个毁容畸形演员,委婉地传递出“我不介意你长相”的意思。
不知道埃里克能不能领会。
薄莉非常有打工人的自觉,准备擦完澡就回去写一份企划书给埃里克。
谁知,等她回到客房,埃里克却已经不见踪影。
薄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跟埃里克相处固然刺激,但就像盐一样,好吃但不能多吃。
否则会有致命的风险。
薄莉拉住一个侍者,给了他一些零钱,让他去买几个笔记本过来。
经理的钱包比她想象的还要鼓。要知道,这时候一个男工忙活一年,也只能赚三百多美元而已。经理的钱包里却有一千美元——还没有算上其他国家的货币。
薄莉当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卷钱跑路的冲动。
十分钟后,侍者带着笔记本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一封信,说是一位绅士让他转交的。
薄莉有不好的预感,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接过笔记本和信,说了一声“谢谢”。
很明显,这要么是特里基的信,要么是博伊德的信。
她不由有些懊恼——埃里克跑得太快了,万一信里是挑拨离间的内容,怎么办?
要是他在她旁边,她就可以塞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薄莉一边遗憾,一边拆开了信。
不管了,先看了再说,不对劲再塞给埃里克也不迟。
「致 波莉·克莱蒙小姐
很抱歉,许久未联系您。我出了一些事故,一位凶暴的歹徒割掉了我的手指。
这些日子,我悲痛欲绝,深感自己是个残缺的人,不愿再走出房门。是特里基先生说服了我,让我重见天日。
即使悲痛至此,我也没有忘记您托付的事情。
谨定于本周六在希里太太家中举办聚会,受邀者均为知名灵媒。我争取到了一个女伴的名额,在此邀您与我一同前去。
附地址:128号花园别墅街,新奥尔良市,路易斯安那州。
劳伦斯·博伊德」
薄莉没想到埃里克没有杀死博伊德,仅仅是割掉了他的手指。
不知是否穿越后屡次与死亡擦肩的缘故,她的心性变得有些冷漠,觉得博伊德那样的人死不足惜。
他不知用那套灵媒话术骗了多少女人。
而且,他骗的那些女人,不一定都是富家小姐,也有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
古往今来,灵媒都不可能免费助人。
说明,博伊德很有可能骗财又骗色。
虽然十九世纪已有女性运动,但主要是呼吁投票权,举办读书会,成立妇女工会等等。
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性观念才有了重大转变。
——这时的女性,只是思想上相对自由,身体还被层层束缚着。
就像那些男装丽人,表面上她们可以剪短发,穿西装,在舞台上扮演绅士。
然而一旦下台,她们就必须换回裙子,否则会有以“有伤风化”的罪名逮捕的风险。
可以想象,那些被博伊德骗财骗色的女人,会有怎样的遭遇。
所以,她认为,博伊德死不足惜。
薄莉垂下眼睫毛,把信塞进抽屉里,开始写马戏团的企划书。
傍晚时分,侍者送餐的时候,又送来两封信。
薄莉面无表情地拆开。
「致 波莉·克莱蒙小姐
我知道您看了我的信,现在的我已无颜见您,请原谅我继续用书信的方式与您对话。
在您心里,我是否已经成为一位江湖骗子?
但请您相信,我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灵媒。触碰您的那一天,我在您的血液里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您有一个神秘的来历。
可惜,我才疏学浅,无法解读那些奇幻的景象,所以才邀请您参加灵媒聚会,希望能为您分忧解难。
那些灵媒,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女性,在灵界相当有名。希望您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忽视她们的成就。
劳伦斯·博伊德」
另一封信,是特里·特里基的。
「亲爱的波利——还是波莉?
请放心,我这个人口风很严,绝对不会把你女扮男装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通知风化警察把你逮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