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平颔首。 范淮微愣:“这山本就深且险,况且你我二人什么干粮都没有带,也没有任何药物和水,这未免太过冒险了些。” 薛长平并未反驳范淮的话,而是点头解释:“你说的不错,所以山外之人的目的就是要这般困死我们,他料到堵了出路,我们又不敢贸然在山中行进太深,山中缺衣少粮,毒物横行,只要下了雨生了病便会被慢慢熬死在山中。” 范淮眸色渐深,敛眸思索片刻:“淮左淮右还有外面的人应当很快会找到我们。” 薛长平笑道:“如果真是范逸派来想要动手的人,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淮左淮右的厉害,不会早早就想方设法切断你们的联系?” 范淮摸出腰间一个银色的圆锥形小瓶,上边是镂空的花纹,坠在棕色的绳子之下。 “这个是香瓶,只要香瓶在,淮左淮右就会知道我在哪里一路寻过来。” “这个香味不能被绝对掩藏起来?” “······那倒也,不是。” 范淮收起银瓶,也有些不断定起来。 薛长平拍拍范淮肩膀,道:“现在我们只能把你这瓶子当作一条退路,但是万不能唯独依赖它作为救命稻草。有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 薛长平瞧着倒是没有一丝沮丧,反道:“你放心,既然我将你带进来了,只要我还活着,就断然不会弃你不顾。” 范淮笑了一声,唇角扬起:“那表哥先多谢表妹不始乱终弃了。” 薛长平见范淮还有心情玩笑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曾见过太元志上所画的云贵山林地形图,这东北与东南之间距离不算太远,我们只管走外围与深山之间的路即可,林深之处便避开。这山里应当有不少野兽出没捕食,那些留下的兽道想来也是较为安全,说不定可以寻着兽道出山。” 薛长平说着又蹲下去将地上的一些细软长条状的枯枝捡起收在腰间,抽出一条树枝来绕成圈状挂在身侧稍矮的灌木之上。 随即转身看向范淮:“做个记号,你也别愣着,捡些枝条沿途做些隐蔽的记号,防止我们迷了路。 行了,走吧——” 薛长平走在前头,细细观察日头和影子变换的位置找着方向,带着范淮在这林子里摸索,她记得当初读游记日志之时,一些探山人曾留下过经验之谈,一般阴坡,即北侧山坡,低矮的蕨草和藤类作物比阳面生的更为茂盛。且还可以看单株植被,向阳面枝叶较茂盛,向北的阴地树干则一般会长许多苔藓。 当时她策马从山口进来之时,她就已经留意着方向,若是说方向感和认路的直觉,她薛长平自小到大在认路上面,从来就没有错过。 范淮跟在薛长平身后走了许久见薛长平腰板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一丝疲态,心中深感佩服。 昨夜守了一夜的薛长平明明都没怎么合眼,现在看起来却比他还要精神,如今又认真地带着他寻路,行事果断决绝,没有一丝优柔寡断。 范淮心中感叹他这表妹可真是厉害。 也不知当初自己的大皇兄范逸为何不偏不倚偏偏就惹上了薛长平这号人物? 范淮走在后边摇摇头。 只怕今后京邺,或许整个太元的局势当真都要变动一番了。 或许至今为止,他觉得自己做过最为正确的一件事。 便是在渃水城那一次,拉了薛长平一把。 走在前面的薛长平自然不知道范淮心里的感叹与七七八八,只顾细心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时不时做上记号,向前摸索着可走的道路。 两人就这般走了一上午。正值晌午时分,日头就停在二人的头顶,正巧遇到一处小溪,那溪水潺缓,瞧着在高木树叶的缝隙中透过的日光下波光粼粼,溪水看上去清澈见底。往山上看去那溪水源头,只见从山缝中淅出涓流,精精细细汇成细小的清流,从光洁的卵石上穿过,两岸杂草荆棘丛生,如斗蛇曲折流淌在平缓坎坷相间的山岩之间。 自昨日便未曾再饮过水,且昨夜烤了一晚上的火。薛长平的双唇早已干裂,眼下见了水源也并未急着捧起来喝,而是伸手拨了拨那流淌的活水。 范淮蹲在薛长平身边,见她如此谨慎,伸手掀起一块卵石,只见底下迅速游出几条小鱼,慌乱地被发现藏身之处迅速地向四周散去。 范淮见状笑了笑,道:“此处有鱼,这应当是山泉水,能喝。你若不放心,我先喝。” 说着捧起一掬低头喝了起来,浅尝几口觉得并没有哪里不舒适,便对着薛长平道:“这泉甘甜清冽可以喝。虽说不能喝生水,但现在非常之时,只有将就下了。” 薛长平听罢这才捧起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