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谭衍臣照例来薛长平的郡主府里授课。 但是今日这节课却也是最后一节课了。 谭衍臣道:“今日便是在下来为郡主授课的最后一日,虽说也不过数日,但是郡主的字进步不小。” “这些日宫中礼节,大小事务你也都知晓了,算是对陛下的嘱托也有了交代。” “其余教你的你学的也快,今后自己也要勤勉笃学,学不可以已。” 薛长平乖乖坐在桌前听着谭衍臣的评价,答道: “多谢老师叮嘱,长平自然不敢怠慢。” 谭衍臣原本右手拿着书卷,衣袖滑落到手肘处,随即又背过手,问道:“上次你在这书阁之中问我,何为忠,又打探到左知政的朝中之友。” 抬起眼看向薛长平,那双眼眸依旧是古朴雅韵,不见波澜。 “如今这靖渊王被禁足府中,这件事,别人猜不到你的手笔,但在下不得不怀疑,不是郡主在背后推波助澜。” 薛长平知道一旦她这件事做成了,太子身边的第一谋臣必然立即就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那又如何,先斩后奏,木已成舟。 薛长平被直接点名也未惊慌像是做错了事,而是道:“老师心思玲珑剔透,学生自然瞒不过您,也不敢瞒着您。” 谭衍臣听她辩解有些好笑: “不敢?” 她这哪里是不敢,恐怕是胆大包天。 范逸得罪她一次,她便要直接将他从高位直接拉下来。 可范逸不是别人,而是太元的靖渊王。 不论是民间还是朝野都叫人敬重畏惧的存在。 “老师当知道清者自清。如若这靖渊王没有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如何能因一纸书信就叫陛下将他革职问罪,禁足府中?这靖渊王早就包藏祸心,意图陷害太子,如若叫他再藏些时日,届时或许再要动他,就难了。” 谭衍臣心里自然清楚,太子原先就一直顾念兄弟之情,又碍于不敢犯了太元帝的忌讳,便对范逸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番明晃晃被挑破了窗户纸。 却也是好的。 谭衍臣思索片刻抬眸: “那你要的是什么?” 薛长平不假思索:“叫渃水城的真凶落网,叫我家人走的放心。” “你当知道,靖渊王虽会一时失势,哪怕是最坏的境况也只是被革了都察院的职。但是他依旧是靖渊王,是陛下的皇长子,太子都让他三分。更何况你。” 薛长平闻言与谭衍臣对视上:“靖渊王即便要与太子殿下争,老师也只是放任他吗?” “太子殿下的让不是畏惧而是谦良,乃君子大义。太子要做的是将来的万世明君,是集大道于一身,流芳千古,不仅受当世人爱戴,更受后人膜拜仰慕的帝王。” “不能有一丝污点。” 更不可能为了王位而杀害亲长。 更是因为,太元帝从小就将范厉作为下一任皇帝来培养,储君之位早早许下,范厉的母亲是当朝皇后,外祖父是两朝武将重臣,当今左相之子又入其幕僚。 在众人看来,范逸拿什么和范厉争这皇位? 范逸虽目前颇有威望,也终究只能是个王爷。 因此,若她薛长平站在太子的角度来看,顶多是对范逸心存戒备,必要时打压施威,而不会真的担忧自己的位子被他夺了去,自然更不可能因惧怕而心存杀意。 薛长平从谭衍臣这里得到了太子对于范逸的态度。 她这一举确实是挑破了两人的关系, 但却不可能置范逸于死地。 要范逸的命是薛长平的目的,却不是太子的。 薛长平低着眉,不说话。 在她看来,范逸不可能做那么多无用功最后只甘心做个王爷,且范逸与太子的性子相差十万八千里。范厉做不出杀戮血亲,可不代表,范逸做不出来。 谭衍臣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宽慰道:“你既然是我弟子,必然不会让你在这京邺之中有性命之忧,此番你对靖渊王的小动作,下不为例。” 薛长平愣了愣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谭衍臣。 这是—— 庇护她的意思? 她薛长平从来都不是不识相的人,立即起身对着谭衍臣盈盈躬身:“谢过老师,弟子知错。下次,不会再如此莽撞。” 谭衍臣点点头,问道:“听说你要随宸阳王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