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却不免哂笑。毕竟还只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年少气盛。 笃定了徐宴年少轻狂,莫聪倒是没那么警惕了。他一口气将茶水饮尽,敛目沉思了起来。 事实上,在找寻盛成珏踪迹这件事上,他确实陷入了困局。一来南阳王的势力在西北,京中的府邸只是一个空壳儿,并没有太多能指使的人手。二来莫聪觉得此事与晋王室脱不开关系。有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当真是晋王室的人搞的鬼,他一个武将,还真查不出东西。 抬眸又瞥了一眼徐宴,若真的论势力,国公府的势力可比南阳王府能调动的人手大多了。 “你想要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往。眼前之人虽说与长公主有旧怨,但不代表愿意付出太大代价帮南阳王府做事。 徐宴眼睫微微一颤,不紧不慢地狮子大开口:“学生要南阳王的一个承诺。” “放肆!你可知你这句话是何意?”要王爷一个承诺?好大的口气! 徐宴并未被他吓到,只是依旧平静道:“值不值得,这便看王爷要如何衡量了。莫将军不若先问过王爷,如何取舍,端看王爷定夺。” 莫聪噎了一下,有些不悦:“你就如此笃定,你能查出来?” “并非是笃定,而是,这是一次与你来说十分有利的尝试不是么?”徐宴一手捏着袖摆,缓缓地捻动了一下,自有一股风流韵味,“若是我没有查出盛公子的踪迹,王爷也不必兑现他的承诺。” 莫聪看着徐宴至始至终不惊不慌的脸颊,顿了顿,没有说话。 厢房里陷入了一阵安静。 莫聪不言不语,徐宴也并不惊慌。 须臾,莫聪忽然哈哈大笑:“可,本将十日后给你结果。” 徐宴笑了笑,拎起茶壶又斟了一杯茶水,缓缓推至莫聪的跟前。 莫聪抬手一挡,笑起来:“茶水便不必了。” 徐宴也不勉强,悠然地端起自己的杯盏,一饮而尽。 …… 等他回到国公府时天色已晚。阳春三月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凉风习习,有种沁人心脾的凉意。四下里早已掌了灯,屋里屋外灯火通明。仆从们在屋外候着,徐宴携着一身水汽从屋外进来,抬眸就看到苏毓眉头紧蹙地端坐在桌前。 乘风窝在她右手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人早已睡熟了。 “怎么了?”徐宴这厮就跟猫似的,脚踩在地上落地无声的,“为何忧心忡忡的?” 苏毓左右看了看,李嬷嬷带着仆从们便行了一礼退下去。 等人退尽,苏毓才开了口:“宴哥儿,咱们尽快搬离国公府。” 徐宴脱外罩衫的手一顿,偏过脸来。 摇曳的烛火映照着苏毓整张脸,苏毓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两簇火,莫名有种凝重的意味。就如徐宴的秉性苏毓摸清楚一样,苏毓的性子徐宴也摸清楚了。苏毓是个谨慎的性子,从不会无的放矢。她此时提出搬离苏家,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出了何事?” 苏毓斟酌了一下,起身走到徐宴跟前:“进内屋再说。” 徐宴将外罩衫又穿上,顺从地随她进了内屋。 两人在床榻边缘坐下来,苏毓犹豫了片刻,抬眸看向凝视她的徐宴:“或许,我并非苏家的姑娘。” 这话一出,徐宴心里猛地一咯噔。 心中早已一石激起千层浪,他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徐宴盯着苏毓,目光有些奇怪。苏毓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他的嗓音平和得不露端倪:“……为何会这么说?”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苏毓抬起头,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徐宴:“……或许,我幼年走失并非偶然。毕竟,若我并非国公府的姑娘,苏家人又如何容得下我?” “……?!”徐宴着实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等离谱之事。 “确信没看错?”徐宴惯来对苏毓以外的女子关注甚少,倒是有些不可置信。 事实上,一提起白清乐,徐宴一时间想不具体样貌,就只记得有一双过于黏腻的眼睛。对于这位名义上的这位岳母,徐宴不喜,但态度上自然是尊敬的。毕竟是长辈,再柔弱黏糊,那也是长辈。此时听苏毓说出这样的话,不免震惊万分。 但那个柔弱无依只能任人摆弄的弱女子,在国公府中堂而皇之地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 “嗯。”苏毓点点头,她到现在还觉得三观碎得渣都粘不上,“亲眼所见。” 徐宴别的没多说,只问了一句:“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除了我,就只有如月。” 听到是如月,徐宴的眉头渐渐拧得紧了。这个如月,虽然是徐家的家仆。但说实话,从徐宴的眼力来看,她并非一个不合格的下人。此人心性过于软弱,杂念太多。被她看到这样的事情,一旦有人威胁,她指不定会坏事:“如月不能留,找机会将人送走。” 搬是会搬,但不能急于一时。他有些事情还得借用苏家的人手。徐宴眼睛缓缓地转动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我自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