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鄂家时,老邓头捡了些要紧的告知江慵二人。
原来这鄂老爷原本是在王庭之中侍奉封吾的,可不知怎么的,便被治了死罪。
说话期间,老邓头的余光还不时地瞥向封寰。
生怕他再将鄂老爷拖回去杀头。
封寰却并不在意,“戾帝暴虐,杀人从来无需缘由。”
一句话,老邓头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鄂老爷在宫里兢兢业业,攒下了不少银钱。”
“行刑那日,他拿出一大半买通了狱卒,趁着夜色跑了出来,随后一路向南,跑到了我们的菩儿村。”
“当时他人生地不熟,我瞧着他可怜,便将他暂时安顿在家里。”
“鄂老爷腿脚利索,为人又爽利,村里的乡亲都很喜欢他。”
江慵有些好奇,“他是何时来的?”
“二十年前,草民记得很清楚。”老邓头挠了挠耳后,继续回忆着往昔。
“当时菩儿村遭了洪涝,他散尽家财,帮助我们重修了菩儿村,乡亲们对他更是感恩戴德。”
“只可惜他命太苦了,眼看着村里日子少有了些起色,他却中了风,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江慵也不免有些感怀,“那方才说的吐血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鄂老爷躺床上后,他便整日疯疯癫癫的,身子亏空的十分厉害。”
“原本就瘦的不成人型,眼下更是频频吐血……”
一进鄂家的小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老邓头连忙将四扇窗户打开,着急忙慌地去查看鄂老爷的情况。
这一看,直接吓得惊叫出来。
“哎呦,这次怎么吐了这么多啊!”
江慵也上前去看,心中猛地一惊。
只见榻上的鄂老爷浑身绷直僵硬,身上仅剩一层薄薄的皮肉,瘦的好似一具骷髅。
她略懂些医术,眼下柳湛不在,便去搭上了鄂老爷的脉。
柳眉渐渐蹙了起来。
老邓头见状,又急又怕,“君后,鄂老爷如何了?”
江慵却并未作答。
指腹下的脉象杂乱无章,时浮时沉。
绝对不是常见的脉象。
所幸柳湛及时赶来。
乍一搭上鄂老爷的脉,柳湛的眉宇也凝滞了起来。
老邓头急的快要哭出来,莫不是鄂老爷命不久矣?
良久,柳湛才收回手,将老邓头叫到眼前。
“他是不是吸食五石散?”
“五石散?那是什么?”老邓头一头雾水。
阿渚解释道:“是种成瘾的药物,害人不浅,罗浮之中明令禁止此物流通的。”
老邓头变了脸色,连连摇头否认,“鄂老爷老实本分,不会碰这样害人的东西。”
柳湛却十分笃定,与封寰交换一个眼色后,阿渚即刻便带人四下搜了起来。
不多时,便在一个破旧木箱的暗格里翻出一包白色粉末。
阿渚稍一凑近,柳湛吓得立马一蹦三尺远,“这就是五石散!”
“这鄂老爷本就有吸食五石散的前科,想来是中风之后无法吸食,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屋里的众人登时如临大敌。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江慵开口道:“莫不是他就是因为吸食五石散才被判了死罪?”
封寰赞同,“确有可能。”
榻上的鄂老爷忽而周身抽搐起来,紧接着又吐出一大口血。
那双浑浊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的头本就微微侧着,睁眼的一瞬,与封寰四目相对。
江慵清晰地看见,鄂老爷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惧怕之意。
“啊……啊……”
鄂老爷拼命张大了嘴,似一条搁浅的鱼。
老邓头凑上前去,皱着眉头仔细辨认着鄂老爷的意思。
断断续续的音节中,他终于听见两个十分清晰的字眼。
“封吾。”
老邓头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可以胡说!”
封吾虽然是戾帝,可也是封寰的亲生父亲。
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保不齐片刻就叫鄂老爷身首分离。
他可是瞧见了封寰腰间悬着一柄短刃呢!
封寰却示意老邓头松手。
这位鄂老爷,看来是与封吾有些渊源。
“阿渚,掀开他衣服。”
阿渚立刻会意,将他肩头的衣裳往下一拉。
一枚刺青便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刺青位置十分刁钻,正好纹在锁骨窝的凹陷处。
“侍奉君王难免会知道些秘密,先帝便想了一招,给身边的贴身侍从皆在此处纹上刺青。”
“一旦此人生出异心,便可凭此标识全国缉拿。”
元承思的小胳膊晃晃悠悠地举了起来,“那若是一心狠,将此处的皮肉剜下,岂不是也死无对证了?”
柳湛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这儿可挨不得刀子,一刀子下去,血能喷三丈远。”
不得不说,封吾的防备之心重,就连昔日的元简与元承奕都难以企及。
只是说来说去,众人仍是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