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日,封寰命人送来一只锦盒。
枝桃捧至江慵眼前时,她正在梳妆。
纤细的手指拨开锁扣,盒盖挪开时,露出其中的凤钗宝石步摇。
步摇上的凤首以纯金制成,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便要展翅翔空。
凤眸点缀着两颗红色宝石,威仪毕现。
最叫人叫绝当属那对凤翅,凤翅以赤金镂空而成,翅尖上坠着点翠,与她今日的大婚头面极为相称。
步摇坠下的串链皆是缀以红色宝石,浓郁似血。
枝桃瞧着簪子,心中也十分欣喜。
“君上送来口谕,说这是他亲手制的,望姑娘会喜欢。”
她语气模仿的极像,江慵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了封寰桀骜不驯的神情。
手指轻轻拂过簪上凤首,江慵喟然,眸中闪过一丝苦涩。
前世挣不到的,如今有人捧到她眼前。
贝园里热闹的好似过年,郑漪忙的晕头转向,直到第三遍来检查喜服时,才被江慵哭笑不得的拉到贵妃榻上坐好。
“娘亲,您快歇歇吧。”
“不歇,娘亲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呢。”郑漪看着眼前出挑的心肝,说不出的高兴。
“囡囡出嫁是头等大事,等忙过这一阵,再歇也不迟。”
宋欢颜与江疏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捧着一沓喜字与灯笼,将贝园里里外外装饰了一番。
前几日刚到的郑岱也加入其中,亲自指挥着小厮们布置庭院。
罗浮君上大婚乃天大的喜事,其余三国的君王也纷纷亲临。
宫中决定设宴三日,酒肉不绝。
三日后,于贝园再次设宴,款待江家好友。
江慵光是听着就觉得疲累,心中却翻涌着淡淡的甜蜜。
这丝甜蜜直至深夜,被消耗的荡然无存。
原因无他,江慵失眠了。
上一世由于元承奕的推脱,她只是被一顶轿子草草送入了王府。
连个正经婚宴喜酒都没摆。
如今叫她面对如此盛大的婚事,倒也难免局促。
在床上如同一条脱了水的鲤鱼般,直挺挺地躺了两个时辰后,江慵被宋欢颜捞了起来。
坐在铜镜前,瞧着外头依旧如墨般的穹顶,江慵陡然生出一种魂魄离体的感觉。
太困了。
枝桃笑眯眯地捏着一把紫檀梳子,“奴婢最近苦练一个时兴的头发样子好几日了,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这就伺候姑娘篦头上妆。”
江慵轻笑出声,“拭目以待。”
没成想简简单单的“篦头上妆”四字,却让江慵在铜镜前端坐了两个时辰。
眼见着腰眼处的酸麻已达到顶峰,枝桃终于宣布妆面已绘成。
铜镜中的美人眸中秋波连连,面若芙蓉,仅是略施粉黛便已冠绝。
眉间点着一莲形花钿,莲下缀连一抹露珠,末尾还点着一颗珍珠,极为别致。
发髻梳得也十分精巧,状也似莲花,各色精致珠饰点缀在墨发当中,端庄又典雅。
枝桃小心翼翼地取来那只凤钗宝石步摇,仔细地将它斜插进发髻中。
闪耀的朱红随着人的动作轻颤,似颗颗自苍穹坠落的赤色星华。
“姑娘今日美得像天上下来的神仙。”
枝桃捧脸沉醉道。
江慵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见时候差不多,喜婆便连忙递上一柄小团扇。江
慵接过,将那美得动人心魄的绝色容颜藏在了丝绢扇面之后。
喜婆不由得在心中连连夸赞她有贵女风范,连忙上前虚扶着她的纤手,将人领出阁外。
江疏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姑娘出阁时,门前这段路理应由兄弟来背。
她上一次大婚时,江疏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江疏喜滋滋地背着自己妹妹,忽然感觉衣领间落进一滴滚烫的泪珠。
他权当江慵心中不舍,宽慰道:“月奴要是在宫中受了委屈,尽管来找阿兄。”
“阿兄替你做主。”
做主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宠爱。
江慵伏在他肩头,闷声道了声“好”。
封寰骑着高头大马,早在门外不知候了多久。
今日寒风料峭,揽着缰绳的手已然冻得发红。
可封寰却不丝毫不在意,仍是笑吟吟地等着。
这是他满心满眼都惦记的人。
见江疏背着江慵跨过门槛后,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下马,为江慵掀开了喜轿的锦帘。
却又好似懵懂的毛头小子,险些碰落江慵掩面的团扇。
幸亏一旁的呼延翎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江慵的脊背,这才将她安稳地送入了喜轿。
封寰面上有些尴尬,又不好多说什么,生怕又闹些笑话,只得搔搔鼻尖,转身上马。
勒紧缰绳,他朗声道:“夫人,走了。”
江慵面色绯红,握着团扇的手绷得泛白。
她这两世加起来,也没有今日这般紧张过。
贝园离罗浮王庭并不远,可这条路却被云都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几日江慵分发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