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惜受完了鞭刑,典仪才算正式开始。
期间江朗的脸色十分差劲,特批外出观礼的周玉容,更是险些晕厥过去。
这哪是大婚,分明是大刑!
想着江惜未卜的前路,她心焦不已。
江慵反倒是难得的多用了些膳食,吃的眉眼弯弯,俨然一副餍足的模样。
不知怎的,封寰想起了那只送给她的小狸奴。
“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江慵却立刻会意。
“叫白玉环。”
这个名字……
封寰挑高了一侧的眉毛,好似听懂了其中的深意,“月奴平日该不会……唤它环环吧?”
莫名的暧昧氛围又萦绕而起,不置可否地挂上一抹笑,江慵不再接话,给他留下些遐想的余地。
反正怎么称呼她的小狸奴,是由她做主的。
忽然,感受到一抹注视的目光,江慵抬眸望去,就见李嫣之正心虚地打量自己。
除了“贼眉鼠眼”这个词,实在难找其他形容了。
“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啊,江慵在看我呢!”
李嫣之娇嗔道。
闻言,李清焰端正的面上登时不自在起来,“让她看便是。”
正旦佳宴上一抹红衣蹁跹,素手抚琴,着实惊艳了他。
就连春风宿醉有些奇异的琴音,落入他耳中都变得恰到好处。
只是可惜再次得到她的音讯时,便是她嫁为罗浮君后一事。
一丝酸楚在心中蔓延开来,他喝了口酒压下。
大婚典仪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一直到深夜才堪堪散场。
戎朔之人大都豪爽开放,喝起酒来更是牛饮,醉在殿中不省人事的比比皆是。
封寰却滴酒未沾,问起便是喝不惯戎朔的酒。
迎着月光,狐狸眼中愈发清明温柔。
“孤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江慵忖想该如何向封寰开口。
眼看着离所住的殿门口越来越近,终于耐不住性子,“君上,还请你替我解惑。”
脚步一顿,封寰身形立在原地,“何事?”
“你究竟在何时何地与我见过?”
封寰并未着急作答,视线落在江慵交叠的双手上,甫一动,看见了皓腕上的那抹翠绿。
“月奴可还记得有一日你去郊外庙中上香,突遇大雨吗?”
努力回忆半晌,才抓住一丝头绪。
好似是她刚回鹮京后不久,爹爹与阿兄再次出征,一向不信这些的她第一次败下阵来,带着枝梨与枝桃两人去庙中祈福。
“我记得,那日雨势倾盆,不得已才找了一座破庙避雨。”
她的语气轻柔。
“我当时还觉有些奇怪,庙中无神像,只在庙外有一座泥像。”
“那座泥像,是孤的母后。”
“亦是当时她在这世上,最后一座像。”
“君上的母亲是大韶人?”
封寰点点头,垂着眸子心绪纷乱。
“罗浮先帝暴戾,频扰各国,尤其与大韶交恶,随后大韶便提出和亲,以缓和两国关系。”
江慵虽对罗浮国事了解甚少,却也知晓他口中的先帝,实则是他的生父,封吾。
狐狸眼中的光芒骤然黯淡,显然不愿意追忆往昔。
“而送去和亲的人,正是孤的母后,元颂。”
嗓音清冷,似静夜击玉。
元颂被送去罗浮和亲时,只有十二岁。
作为大韶最不受宠的小公主,为了她的娘亲与百姓,毅然决然地只身前往妖都。
当时她羸弱苍白,裹了身艳丽的嫁衣便匆匆而往,连画像都未留下一幅。
元颂的娘亲日日以泪洗面,凭着记忆,捏了座一人高的泥像出来。
随即又掏空了积蓄,为元颂建造神庙祈福。
她一向信这些。
那时的罗浮在封吾统治下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花朵一般娇艳的小公主嫁入王宫后,不出三年,便疯了。
封吾见状便想将她遣返回国,谁料太医一诊,惊觉她已有三月的身孕。
作为罗浮的嫡子,封寰可谓是备受期盼,就连元颂浑浊的眼中都萌发出一丝期盼。
好似一切都迎来了转机。
然而好景不长,封寰降世时适逢深夜,却金光漫天,大有真神临凡的迹象。
原本的上上吉兆,落在封吾眼中,却成了不祥之兆。
他下令幽闭封寰,将元颂送去深山古刹,非诏终生不得出。
他在害怕,怕封寰获得群臣拥趸,亦怕他包藏祸心,杀父弑君。
这一幽禁,便过了十六载。
期间不少皇子出世,却悉数夭折,平安长大的,唯有封寰。
好似是什么诡秘的诅咒般,封吾的身体也渐渐垮了下去。
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却缠绵病榻,封寰与他初见时,已然瘦成了一具枯骨。
“祸由恶作,好自为之。”
封寰甫一踏入囚禁元颂的古刹,就传来封吾宾天的消息。
而元颂,也已离世许久。
看着那方小小的、有些褪色的牌位,少年封寰第一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