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些时,徐芷岚看清了少女的脸庞,耳边一道惊雷炸响,周玉容的声音变得混沌又模糊,忽近忽远。
这不是替她去下毒的那个粗使丫鬟吗?!
江慵是如何找到的?
默默吞咽了口口水,她噤了声响,心虚地看向周玉容。
“既然祖母也在此处,不妨都来听听,看看是谁指使这小丫鬟下毒,又是谁包藏祸心,想致我们大房死无葬身之地。”
沈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人精一般,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事定然跟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
可毕竟都是亲生的孩子,若真是明着替他俩开脱,老大肯定会闹的整个侯府不安生。
想着想着,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有的地方的的肉,少一两块也只会疼几天。
“把她嘴里的帕子拿开,让她说。”
夏拂第一个上前,用蛮力拉扯出丫鬟嘴中的粗布,目光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身上。
想害她家夫人,挨上一百军棍都不为过!
小丫鬟年岁小,年后刚从乡下庄子选上来伺候,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单单一个夏拂,就将她吓破了胆,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抖露了出来。
“是……是那位夫人找到我,叫我半路喊住送饭的厨子,偷偷与他交换食盒的。”
“你带的食盒里是什么?”
“是原本送去三夫人院中的鱼,她差人装好送给我的。”
“你放屁!”
徐芷岚暴起,吓得周玉容一哆嗦。
江慵使了个眼色,两个奴婢立刻授意,上前紧紧钳住徐芷岚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你继续讲。”
“我,我听庄子上的老嬷嬷说起过,知道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里头也有不少腌臜事,可我怕害人,就悄悄打开食盒看了一眼……”
“里头是一条鲈鱼,闻着有异香,我实在是怕得很,就偷偷沾了点汤汁给后院的马吃了两口,见它无恙才敢去送的。”
小丫鬟的尾音带上了哭腔,她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当成了杀人的尖刀。
江慵的目光移向徐芷岚,“你还有何要辩驳的吗?”
徐芷岚自知理亏,恨不能上前生吞活剥了她,奈何被武婢死死压在原地,连直起腰身都费劲。
“江慵,我告诉你,莫要以为你找来一个不知身份的小丫头片子就能栽赃我,我可是徐家的嫡女,背后有徐家撑腰,你动不得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
莲步轻挪,江慵俯身到她耳畔,轻声道:“小小徐家,我不放在眼里。”
徐芷岚这下彻底被江慵激怒,她挣扎着要去掐死她。
江怜被她毁了,这下她也要被毁了!
这不共戴天的仇恨,烧尽了她的理智。
她双眼血红,挣扎着,咆哮着,原本温婉可亲的形象荡然无存。
两个武婢的力量都有些难以压制,几人撕扯之间,一枚精致的锦囊自徐芷岚怀中滑落。
见势不妙,徐芷岚挣开武婢的束缚上前去抢,却被江慵率先一步,将锦囊捞在了手中。
院外又进来两个武婢,四人把徐芷岚按在青石板路上,连头都抬不得了。
完了,全完了。
细腻的肌肤贴在青石砖上,硌的生疼,可她却毫无察觉一般,双目无神,嘴中念念有词。
“完了,完了……”
手中的锦囊造型别致,造型是宫中常用的如意款式,而这锦囊的用料,更是大有来头。
是妃嫔才能用的碧波云纹锦。
纤白柔嫩的指尖轻微一挑,熟稔地打开锦囊,一股刺鼻腻人的异香扑面而来。
猝不及防被麝香玉露的味道铺了满面,江慵胃里一阵反酸,强忍着不适将锦囊递给徐太医后,转身到一旁干呕了半晌。
徐太医神色也十分凝重,“诸位,这便是麝香玉露,虽是粉末状,但遇水即溶,色如白玉,故此得名。”
“今日真是劳烦徐大夫了,改日江某定当设美酒佳肴款待一番。”江凛见人赃俱获,便准备将他送回太医院,好闭起门来处理家务事。
徐大夫也不再多停留,只道:“此物老夫要带回宫中封存,并会如实向圣上禀明此事,彻查此物的来源。”
“徐大夫随意便可。”
送走了徐太医后,江凛面色沉似锅底,高大的身形带着巨大的压迫走向徐芷岚,厉声道:“三娣妇,我们大房一向待你们不薄,原先三番四次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罢了,今日竟然直接萌生害人之心了?!”
“爹爹,”江慵的声音传来,“此事绝非三叔母一人所为,还请彻查到底。”
周玉容原本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不料江慵三言两句又把她拖回了泥淖中,顿时又紧绷起心弦,竖着耳朵听她的后话。
“月奴这是何意?”
上一世郑漪小产后不久,府上就传闹了贼,说贼是从柴房的密道里潜进侯府,还顺走了二房三房不少首饰。
于是周玉容与徐芷岚又趁机敲诈了一笔银两,欢天喜地去置办了新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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