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杀鸡儆猴起了效果,江怜被送入宫后,二房三房那边安静了不少。
就连整日咋咋呼呼的江惜也跟着嬷嬷学起了规矩,一门心思想做好阿律那的王妃。
毕竟比起元承乾,阿律那看起来顺眼多了。
而江慵派出去打探阿生身份的探子,也在雪融之时带来了消息。
“半年内只有陆将军府的家眷不见了?”
探子点点头。
他是江凛手下专门训练出来探听消息的,一个月前被江慵借走打听阿生的身份。
问来问去,却只有陆将军的妻女半年前失踪,下落不明。
陆家嫡女的年岁也与阿生相仿。
“属下去探听一番后,有人透露,陆夫人母女二人应当是被贼人掳走了。”
“为何这样说?”
“因为陆夫人提前一月去预定好了正旦节礼,还嘱咐定要按时送上门去,失踪前一日,她还带着陆姑娘出门采买新衣。”
“依照属下来看,她们若是提前规划好要离京,定然没必要花这样多的冤枉银子去掩人耳目。”
江慵今日随意找了个由头支走了阿生,听到密探打探来的消息,蹙眉在脑海中努力回忆起来。
前世她与京中的高门走动并不多,就连江凛的这些出生入死的同僚也没见过几面。
至于这位陆将军……
陆生,陆生……
陆声声!
江慵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起来,她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屏退了密探。
一杯热茶灌入腹中,才勉强将扑通乱跳的心压了回去。
她怎能忘记陆声声,忘记陆家呢。
这是多疑帝王收拢兵权时,死在他刀下的第一个亡魂。
大韶立国之后局势仍旧动荡,北方边境的蛮夷部落虎视眈眈,因而朝中武将多是手握重兵,用以抵抗蛮夷侵扰。
久而久之,武将在大韶之中的地位就凌驾于文臣之上。
如今局势趋于稳定,天下太平,元简就起了夺回兵权的心。
可朝中武将并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然不愿轻易交出他们多年经营才得来的权利。
于是元简便起了杀心,首当其冲的,便是常年驻守关外的陆镇雄。
其实当时的江凛也是元简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他与江疏才立战功,又拿不住软肋,加之江疏断了腿,难有前路,这才作罢。
陆镇雄全家却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上一世江慵并未听过陆镇雄灭门的事情,还是等后来尘埃落定时,无意中听到旁人聊起才知道。
她是何等的聪明,知道陆家灭门,无意中替江家挡了这弥天大祸。
若非如此,这把悬着的屠刀就要落到她父兄脖颈上了。
趁着夜深人静时,她偷偷替陆家烧了许多纸钱贡品。
都是些苦命之人。
她竟不知,陆镇雄的嫡女阿生竟然还活在这世上!
阴差阳错的,还成了她的暗卫。
江慵回过神来,才察觉到指尖已经掐破了掌心细嫩的皮肉,沁出来的血似曼陀罗,朵朵绽放在她月白色的裙摆上。
翻窗进来的阿生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她的手,一脸忧色,“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想起一些事,心中憋闷,下手狠了些。”
她迅速藏好方才的失态,露出浅浅的笑,“如何,可打听到三房那边的动静了?”
虽然她上次一步到位,把江怜送进宫中以绝后患,可这也直接将大房摆在了三房的对立面上。
徐芷岚一直是个默不作声的主,可往往咬人的疯狗,都是不叫的。
更何况是静妃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骨子里流的血都是黑的。
阿生充耳不闻,翻找出药箱替她仔细包扎一番后,才安下心来,与江慵细细说起她在三房院外的见闻。
“徐芷岚搬了许多药材回院子?”
阿生点头,回忆着三房的一举一动。
“只是都用油纸包着,看不清里头的东西。”
“对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帕,展开后露出一块墨色干瘪的物什,“其中有包药材破损,我顺了两块回来,姑娘你看看。”
江慵方要伸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也用锦帕包着接过,将那块药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紧锁。
是川乌。
“姑娘,这是毒物吗?”
瞧着江慵面色凝重,阿生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开口。
“此物含有乌头碱,虽能入药,却也是有毒的,要慎重。”
江慵用锦帕仔细包裹好川乌,嘱咐阿生要仔细净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涟方居赶去。
前几日郑漪提过一嘴,说她入了冬后关节酸涩,痛的抬不起手来。
若她没有记错,川乌对于四肢关节肿痛,祛风除湿,寒凝心脉的症状有奇效。
对妇人腹中的胎儿,却是致命的毒药。
徐芷岚家中虽然经商,可她自幼跟着祖父长大,她的祖父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御医。
耳濡目染之下,想来也是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