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处僻静的林子前停了下来。
还未停稳,那群大汉就忙不迭地把所有新娘赶下了车,处处透露出不耐。
“快些个走,别耽误老子回去补觉。”
江慵与柳湛隐在队伍末,跟着吕全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不多时,苏婵的脚就磨破了皮,白嫩的脚踝上殷出朵朵血色红花。
“我们还要走多久?我好累。”
吕全英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拨开挡路的枝丫。
随行的大汉面露凶相,推搡了她两把,“少打听贵人的事,当心小命不保。”
苏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问,只能咬咬牙继续往前赶路。
直至到了一座破庙前,领头的吕全英才停住了步子,转过头来。
“诸位娘子,咱到地儿了。”
众新娘环顾四周,见此处荒山野岭,鸦雀都难得见几只,皆是面露茫然。
有胆子大的扯嗓子问了句:“不是去罗浮山?你领我们来这庙前面做什么?”
“诸位小娘子,你们还真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那罗浮的皇室岂是你们想嫁就能嫁的地儿?”
“咱京城中的多少高门贵女挤破了头都进不去,就凭你们这些破落门户,乡野旮旯里出来的,别在这儿做梦了。”
吕全英一咧嘴,露出一口参差的牙。
他原本笑得就诡异,被这惨淡的月光一映,愈发似一只索命的厉鬼。
“若你们能伺候好爷,兴许能跟着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他话锋一转:“再不济,也能捡着个大户人家,去当个妾室,吃喝不愁。”
江慵此刻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这吕全英在这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
他假借罗浮的名号四处搜刮美貌女子,连拐带骗地把人诱哄进深山,转眼就变脸去满足自己的腌臢私欲。
虽然吕全英的话并未说全,可江慵仍是能品出其中深意。
被拐卖的妙龄女子众多,想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嫁入人家为妻为妾。
想必更惨些的,便要被卖去那些绮陌红楼之中为娼为妓了。
柳湛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她气质不相符的鄙夷,冷冷道:“这没根儿的东西,满脑子都是些花柳心思,真该把他脑子也阉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太监?”江慵轻声问道。
柳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一瞧便知,这身段儿,比宫里娘娘都软。”
江慵就着幽暗的烛火,瞥了一眼吕全英水缸一般粗的腰身,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这身段,比乡下庄子上杀的年猪都粗,真是苦了你,还能瞧出他软。”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露出抹心照不宣的笑。
吕全英自然听不到两人将他与年猪比身段,略一抬手,旁边的大汉点头哈腰地端上了托盘。
他装模作样地挑选一番后,视线落在一枚檀香牌上。
江慵轻手轻脚地贴在新娘外侧,往前走了两步。
离得近些时,檀香牌上的细节一览无余。
竟然是些绿头牌。
她知道大韶王宫中野心翻涌,却没料到连一个小小太监的野心都昭然若揭,在宫外学着帝王的模样翻起了绿头牌。
被拐来的新娘大多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他托盘中放的什么。
只是觉得吕全英抚摸绿头牌时,脸上露出的淫邪笑意让她们恶寒。
江慵扭头掩饰眸中的震惊,余光瞥见了身后的一座破庙,还有庙外在寒风中傲立盛放的白梅。
是汉雪垂枝!
真是天都助她。
甫一收回视线,江慵就看见吕全英的肥手摸上了她的绿头牌。
指尖摩挲,就好似在感受她的肌肤。
她背上陡然生出一层冷汗,柳眉紧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只见吕全英对她十分有兴趣,拎起那块小小的绿头牌,放在手中细细把玩,尖锐的嗓音传来。
“江慵是哪个?”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股力道推出了人群。
动手的,就是方才在她这儿吃瘪的刀疤脸。
吕全英也注意到了她,踱步走上前来,用绿头牌挑起了她的下巴。
精致的下颌线微微绷起,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哟,这忠义侯府的嫡姑娘,生的可真是不赖。”
绿豆似的小眼中闪过一抹邪意,吕全英心中有些后悔。
那日听江怜把江慵贬的一文不值,险些要踩进泥里,还以为这江三姑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于是早早就遣人与戎朔那边的窑子谈好了价格,只等着把她发卖去捞点油水。
如今一看,竟然是个天仙似的尤物。
虽然静妃再三下令要把江慵卖出大韶,永世不得回来。
可他若是把她捆在府上地下密室中日日取乐,想来也是不会被人知晓的。
想至此,吕全英拿定了主意,看向江慵的目光愈发露骨。
“怎么不说话了?看着还是个硬骨头呢。”
“不知道在床上,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