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关城,是老城关了,因为是老城关,所以经常需要修缮。
在城外不远就有一座采石场,锦天就曾经戴着镣铐在此丁丁当当的砸过石头,那真是一段苦日子啊。
每天的活干完啊,别的不说,光这一身臭汗啊,油腻腻的,难受死个人了。
怎么办呢?
又不能给你烧水洗澡的。
结果就是在灰里打滚,滚上了一身的白灰,然后手搓白灰,把白灰和着汗油搓成了黑泥,完事了,算洗过了。
每每想起,也是觉得醉了。
没去城关头,锦天一行,先去军营。
这种回营操作并不复杂,总有一些人从军中退出,但感情还在,想回军中看看,怎么办?
买点东西回去,算是劳军了。
锦天早早采买了一批物资。
整八扇猪肉,放刘一夫那储物袋里。
过程隐蔽又丝滑,没给人看见。
所以他直接找自己的上级。
虽然他临走的时候,也仅只是一个小队正,啥也不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他的上司,可是正经的大队官,手下一个百人营,不是什么屁,可以随便放。
很快一个中年,都快老了的男人出营。
不要门卫官兵说话,他就认出来了。
锦天变化不大,人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气色好了很多。
“锦天?不错不错不错,你这气色好多了呀,在外边过得好就好,好呀,来来来,进来说话。”
军中汉子,直爽。
没那么多客套,直接拉人就进来了。
刘一夫他们被引到一处军帐中,锦天一个人和老队官一起说话。
二人在老队官的帐篷里。
因为是队官,日子还不错,营帐中还私藏了几坛子的老烈酒。虽然不是多好的酒,但也不是普通的劣质酒。
老队官取酒给锦天倒上。
“军中禁酒,不过我等老卒因为体内暗伤,被上峰许可饮上少许止疼,正好便宜你了,一起来喝点儿。”
老队官简单解释了一下酒的来历。
这要说清楚。
区区队官,是,是可以喝,但一个不好给上面抓小辫子就惨了,所以没有上面的命令特许,身上暗伤再痛他也会忍下去。
“原来如此……”因为不是战时了,所以军中的气氛也没从前那么紧了。
锦天看看营中一派和谐的气息,感觉挺好的。
“兄弟们过得好了啊……”
这里的士兵,他们的气色好了不少。
队官点头:“嗯哪,你没赶上好时候啊,你一走我们营就改善了很多待遇,至少这军中的蒸饼算是够咧,可以敞开吃啦。”
想想也是,这锦天小子,其实也是享受了朝廷的好政策,不然他充军十年,凭什么六年就走了?
当然,这是朝廷的政改计划。
让无心军中的人走,然后,再把更多好的福利下放军中。别的不说,假如,当年,锦天没走,他享受到了朝廷的新政策,有钱拿了,也吃好了,那他还会从军中那么豪爽的离开吗?
很多人说往外闯,不想一辈子待一个地方。
殊不知人都是有惰性的。很多人的出息不是他们想要努力,而是给逼出来的。
这其实就是个小花招。
先收紧口风,降低待遇,制造紧张,然后用发少许,但至少是给了的遣散费让你自己自动的主动的麻溜的走人滚蛋。
然后再给剩下的人提高福利待遇。
从此以后,这剩下的人就会长一颗心,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离军中了。
而走掉的人,未来未必有多好。
像锦天这样的,终究只是少数。
“你能回来看我们大家,你有心了,这次来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么?”
“队官……你是带过我的人了,我的事儿你都知道的……我想给我的那些兄弟们收尸。”
……
帐中一片沉静。
队官看这个年轻人。
他脸上已经没有曾经的蜡黄色了,气色好了很多,面部线条也少了些硬朗和沟壑,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年轻了七八岁。
应该已经富足了吧。
没想到,还搁这记着呢。
这样的人,从军中退出去,也好。
军中,慈不掌兵。
心这么软,本事再大也没用。
不过,仍然有些感动啊。
都是带底层兵的,底层士兵怎么回事还不了解吗?
平常都当炮灰。
也就少数人才把底层士兵当成兄弟,当成人命。
“你这样想……很好,很好啊。我没本事的人,很多事,我不能冒险,非战时,我乱调兵,不好向上面交待的。平时,我可以坐视你们去打柴,打猎,这个可以有,但危险的事,不行,你懂吧!”
当官,哪怕是队官,要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该放纵放——纵。
该收紧收——紧。
如此才好调理军中的士气。
比如,没事时,可以默许士兵出去打猎搞肉吃,杀马贼弄钱花,有事时要整肃军纪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