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夫们从未在应役时一日三餐都能吃饱过。
今日吃过的这两餐,让人十分饱足,此时竟还不是很饿。
每人两个窝头的定量,有人左右看了看,就问道:“沈姑娘,我能领了现在不吃,饿了再吃吗?”
沈钰爽快地道:“当然能了,你们要干到天黑呢,愿意收工再吃也是一样。”
那人千恩万谢,从怀里掏出一方粗布布巾,小心地把两个窝头包了,揣进怀里才走。
有第一个这样做的,就有第二个。
领了不吃的人多了,沈钰就有些疑心起来。
等所有人都领了窝头走了,沈钰不解地问七喜:“这晌午饭做多了吗?怎么这么多人都不饿。”
七喜虽好吃爱玩,一副没心没肺长不大的样子,但跟在陆琅身边久了,见到的民间疾苦也多,想不懂得都难。
他叹了口气:“这些领了不吃的人家里,八成不大宽裕。”
“姑娘伙食供应的丰足,这个时辰,他们没到饿得不行的份上。”
“所以我猜这两个窝头是省下来拿回家去的。”
“也许是留着晚上到家自己吃,也许……也许是家里有人等吃食呢。”
沈钰想起在东溪村时,李氏塞给自己的饼子,自己也是揣在怀里好久都不舍得吃,她不由地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七喜见沈钰情绪低落,忙笑嘻嘻地岔开话题道:“姑娘,咱们这下午的加餐也做完分完了。”
“收拾收拾,就回食店吧。”
“从这边走到城门口还要走上一阵,太晚的话,城门口车子都不好雇了。
沈钰收起心中的感叹,微微笑了笑,就应了声“好”。
两人快手快脚收拾好了灶具,把那灶底的火熄了,看看没有什么遗漏了,就准备和做监工的衙差说上一声,他们就先回去了。
沈钰穿戴好了衣帽,七喜关了值守望房的门,正想往运河边走,却见六顺驾着县衙的马车过来了。
两人见是六顺,就停住脚,却见陆琅和县令大人、钱师爷一起从车上下来。
沈钰二人赶紧上前行礼。
陆铮笑着摆摆手道:“沈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是运河修护工事开工第一日,本官忙完了手上的事,特意过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就是。”
说着,就背着手和钱师爷一起往运河堤岸边的工地走去。
陆琅见沈钰和七喜都是穿着厚实长袄,沈钰更是帽子手套都戴得整齐。
再一看值守房那边已关好了门,知道二人是做完了当天最后一顿的饭食要回去了。
就停下来问道:“你们是要回去吗?我让六顺送你们去城门口好了。”
沈钰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要等县令大人巡视完回来后向他告辞?我们这样直接走了,可以吗?”
陆琅笑着摆摆手:“不妨碍,你们事情做完了,回去便是。”
说着就快走几步,跟着县令大人他们去了。
这边六顺得了陆琅的示意,已调转了马头,等着沈钰和七喜上车了。
回到家中,大家见沈钰比预料的时辰回来的早,都很是高兴。
冬日里太阳一下山,可比白天冷多了,能早回来一会子,会好上许多。
李氏听了姜氏回来的描述,也放心不少。
沈钰一说明日起不用让食店里的轮流过去给她帮忙,她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还是提出沈钰每日要从食店带些吃食,要这样每天跟着工地上吃的这样素,身体怕顶不住。
沈钰想了想道:“现在刚开工,还是不带了。”
“好不容易来应征役的役夫们开始信任我们,不能为了吃上几个肉包子,生了误解出来。”
李氏听不懂这些,但沈钰即这样说了,只得让一步道:“那晚饭你要多吃些,今日姜大娘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要多吃几块才行。”
沈钰笑着答应了,李氏这才做罢。
到了第二日一早,沈钰和七喜搭了陆琅的顺风车来到工地上。
还未到值守房前,就听到六顺一声惊呼,等停下车子,众人下了车,看清了值守房前的情形,大家都惊呆了。
此时天色灰白微明,太阳还未出来,周围的景色还有些影影绰绰的。
就着不太明亮的晨曦,只见房前摆着一捆一捆已捆扎整齐分好担的柴禾,齐齐整整的垛了好大一垛。
虽还未数,就已看出,比起昨日那二十担,要多出不少。
已经到齐的役夫们已拿了工具开始在堤岸处干活了。
见沈钰过来的,远远的就见有一个人向监工的衙差说了什么,小跑着向这边来了。
待来人跑到近前,原来竟是王大壮。
王大壮乐呵呵地向众人躬身行了个礼,就转向沈钰道:“沈姑娘,这是我们今日砍的柴禾,共分了二十七担。”
“因为早上天亮的晚,我们沿路也砍不到上好的硬柴,其中只有四担硬柴,其它的还是软柴。”
“兄弟们商量了,每天都要砍这么些的柴带过来。”
“而且分柴捆柴这样的力气活哪是姑娘家能干的。”
“以后我们来到工地后,把砍来的柴禾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