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顿了顿,接着道:“购买时掌柜的介绍说,这刀所用钢料经过数次淬炼,极是坚韧,只要不用来砍骨头,轻易不会损坏的。”
沈钰笑道:“还是算了,真的用坏了,在县城这边,都没得买呢。”
“陆公子去忙吧,这边要开始做菜了,油烟味大,莫熏得你衣裳上气味腌臜。”
陆琅只是抽空闲过来看看沈钰,想想自己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只得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转身出了灶间。
沈钰在灶间门口送了送,待陆琅走了,就洗干净手,把拿来的五花肉用水简单冲洗了一遍。
七喜见沈钰开始做菜,就从熬煮高汤的大炉灶那里夹了些引柴,把这边的另一口炉灶点起火来。
沈钰对陆琅他们说的这道蒸肉,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坡肉。
只不过她觉得此时若说这道菜叫作东坡肉,万一别人问起来,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呢,不好解释,索性就直白地称为砂锅蒸肉了。
沈钰手里拿着一大块五花肉,等锅里残余的水渍烧干了,就把肉皮朝下,在锅里按压着贴紧锅底一点点移动。
直至五花肉的肉皮被烧热的铁锅炙到焦黄,才停手把肉拿出来。
沈钰交待七喜:“锅内倒些水,把锅给刷洗干净,再重新加入凉水,等一下用来给五花肉焯水。”
把炙过的五花肉放在水盆里,用刀反复刮着烧焦的表皮,刮干净后,用清水冲洗干净。
她向七喜解释道:“百姓们不爱吃猪肉,是因为猪肉有股子腥臊气,若处理不好,做出的菜就很难入口。”
“像我这样把肉皮朝下,放在烧热的铁锅里,炙到表皮微焦,可以很好的去除掉猪肉那种难闻的气味。”
“做菜时再多多加些葱、姜、黄酒 这些去腥增鲜的佐料,经过炒或炖煮,就完全不会再有那种生猪肉的难闻味道了。”
七喜认真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我爹以前也曾用猪肉试做过菜肴,可是做好后却很是难吃。”
“他自己也曾说过,各种佐料一点都不曾少放,做出的肉却总是隐隐有股难闻的气味,比起羊肉可差得太远了。”
“自家凑合吃吃还行,这种菜可万万不敢给老爷他们吃。”
“我爹一直以为猪肉做好就是这个味儿,原来是没有炙烤猪皮的缘故。”
沈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单用铁锅炙烤可以去味。”
“家里有那种烤肉的铁网架,把肉皮朝下放在网架上,下面用炭火直接烧也可以。”
“烧完后也像这样泡在水里,用刀刮掉烧焦的那层,冲洗干净就能放心做菜了。”
“另外,若是不带肉皮时,提前把肉切成大些的块,放在清水里,多换几次水泡出血水。”
“等到做菜时再切成需要的片或丝,味道也会鲜嫩许多,没有异味了。”
沈钰边说边做,把五花肉清洗干净后,放入锅内已经烧得有些微温的水中,又往水里加了一勺黄酒。
用汤勺按压着,煮至肉色变白,整体定型了,就可以捞出了。
捞出后,又把准备好的十来根席草盘成一团,放进锅中热水里泡一会儿。
沈钰拿来的这块五花肉足足有三斤来重,飞水定型后虽然缩小了些,但看着也挺大一块。
用刀把这块肉的边角切修整齐,肉皮那面朝下,把上面的肉也尽量修平整。
七喜在旁看着问道:“姑娘,这切下来的肉是要扔掉了吗,那也太可惜了吧,不切平整不行吗?”
沈钰手上动作没停,把切下的肉改刀切成薄片,用刀拢起放在旁边的盘子里,笑道:“好好的肉为什么要扔掉呢。”
“这个煮熟的肉用来炒回锅肉最好吃了。”
“你帮我去隔壁厨间拿些蒜苗、小油菜、大葱、香葱这些,再泡点木耳,待会要用。”
七喜答应一声就去了隔壁厨间。
只听得那边两人低低嚷嚷了几声,就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道:“七喜你个臭小子,你把洗好的菜都拿走了,我一会做菜用什么?”
接着就看到七喜端着一个浅口圆竹筐,里面放着满满一筐清洗好的各色青菜,嬉皮笑脸地跑了过来。
后来追着个五六十岁,又瘦又高的老头,又气又急,脸都涨红了。
七喜跑过来把竹筐放在菜案上,笑嘻嘻地回头道:“徐厨,你急什么,我们挑些用得着的,余下的再还你。”
接着催促沈钰道:“姑娘快挑挑,你都用得上什么菜,尽管拿就是。”
那位被称做徐厨的老头,原本正起劲地骂着七喜,此时看到沈钰这样一个年轻姑娘也在灶间,只得收敛了些,
但仍是气愤地道:“七喜,菜蔬都放在架子上,又没人拦着你,想用什么不会自己去洗,我这刚洗好,就被你抢了去,快些还我。”
沈钰看了看那满筐洗得干干净净还滴着水珠的菜蔬,再看看站在那里上了年纪气得跳脚的徐厨,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忙端起竹筐,走到徐厨面前,抱歉地道:“徐厨别生气,七喜是和你闹着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