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当时贺氏说的很肯定,这种赔付银子,苦主能拿到一成就算好的了,怎么会全部给了苦主呢?
七喜眼神闪了闪,挺一挺胸膛道:“大娘子说什么呢,就是一百二十两呀,不会错的。”
李氏不由喃喃道:“可是贺娘子说,苦主只能拿到一成赔付银子的,这怎么有这样多,难道县令大人……。”
李氏想说县令大人不拔毛了,话到嘴边了,又猛地醒悟站在眼前的,可是县令公子的长随,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氏讪讪地住了口,一时不知如何改口。
沈钰在旁接口道:“县令大人清明廉洁,是我百姓之福呀。”
七喜不自在地嘿嘿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沈钰心中狐疑,看七喜眼神躲闪的样子,总觉得不像是县衙真的改了作派,一百两银子没有抽成,赔付了一百二十两。
她把脸颊边垂下的发丝掖到耳后,装作不经意地道:“赔付文书在哪里,你可有一起带来,我可要收着保管好。”
“免得哪一日,别人说我的银子来历不明,我好拿出文书来,自证清白。”
七喜一下子涨红了脸,吭哧吭哧道:“我不知道呀,哪有什么文书。”
李氏虽然是个乡下妇人,可也看出七喜不对劲了。
她把桌上银锭一股脑地塞进袋子,往七喜面前一推道:“七喜,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坑我们。”
“我们家做食摊生意不容易,这来历不明的银子,我们可不敢要。”
沈钰也在旁正色道:“是啊,七喜,你若不说清楚,这银子还请你带回去吧。”
“万一哪天我因为这笔银子,被县令大人抓了去,又不能证明这银子的来历,到时可就惨了。”
七喜看沈钰和李氏不要这银子,一下子急的站了起来。
他一跺脚道:“嗐,我就说不行吧,我家少爷非让我这样说,我就实话说了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垂头丧气地递了过来。
沈钰接过文书,一目十行看了一遍。
果然是那张县衙发下的赔付文书,重点看到赔付金额,居然只有二十五两。
也就是说,她们替胡婆子求情,免掉打板子赔付的一百两,县衙只给了她们五两银子。
沈钰看完后念给李氏听,李氏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气愤,看了看七喜,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敢说。
沈钰拿着文书看向七喜。
七喜耷拉着脑袋,只得如实道:“我家少爷知道姑娘要修缮店铺,墩墩和玉诚还要去学堂读书,手里银钱不凑手,等着赔付银子用。”
“可是按着安平县前任县尊定的规矩,这种赔付银子县衙是留九五成的,”
“我们老爷倒不是那贪财的,只不过是按着前任留下的例子做而已。”
七喜赶紧替自家老爷辩白一句,看着沈钰似笑非笑的样子,也觉得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脸一下子红了。
七喜顿了顿,瘪了瘪嘴,又接着往下说道:“少爷就拿了块老夫人给的玉佩,让我去当了一百两银子,就说是县衙赔付的,让我拿来送给姑娘用。”
沈钰和李氏面面相觑,这陆琅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钰赶紧把布袋塞进七喜手里:“七喜,陆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银子我不能收。”
“你快些去当铺里把玉佩赎回来,老夫人给的玉佩,做孙儿的怎么能随意典当。”
李氏虽不敢说的这么直白,也板起脸来吓唬道:“七喜,玉枝说的对,你赶紧去赎回来。”
“别的不说,你家少爷的玉佩若不见了,你这个做贴身书童的,脱不了干系,当心你家老爷知道了打你板子。”
七喜只有十五六岁,虽说是县令公子的小厮,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称呼一声“七喜哥”。
可实际上,他心思单纯,一直随陆琅在府中读书,心性还是个孩子。
被李氏这样一说,也知道了事情的利害,脸都吓白了,又嘴硬道:“应该不会吧,是少爷让我去当的,我又没偷着去当,又不是我给弄不见的。”
李氏虽不懂,但也知道长辈给的玉佩,小辈没有好好保存,反而拿去当卖,是会被人背后笑话不孝顺、败家子的。
只是这话虽是实话,却不敢说给七喜听,只一迭声催着七喜快去赎当。
七喜只得拿着布包要走,想了想又从布包里拿出两锭银子,从怀中荷包里掏出五两银角子,一并放在桌子上道:“这二十五两是县衙赔付的。是你们应得的。”
沈钰思忖一下就把那五两银角子拿起来,又递给七喜道:“你这一当一赎,当铺里肯定要扣些银钱的。”
“你把这五两先拿着,万一赎的时候要是需要加些银钱,你也好有银钱给他,用不着你再拿来还我就是。”
七喜此时已经有些慌了,接过银角子也塞进布袋,行了个礼,什么话也没说,慌慌张张地跑了。
李氏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只有二十两了。”
沈钰苦笑了下道:“陆公子不通俗务,做事情怎么如此想当然。”
到了晚间,一家人吃过了晚饭,正围坐在李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