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到晌午,李家老大就带来了好消息,已是和租家说好了价钱和租期。现在就可以和李氏一起去立租契,拿租金了。
李氏立刻拉着大哥风风火火出了门,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就拿着一张按了手印的契纸和三千两百钱回来了。
沈钰看了看,虽是繁体字,却近乎白话,看得懂大概,却不知有没有纰漏。
李家老大以为外甥女不放心,把契纸上的内容解释了一遍,又说:“这是我昨日特意找了咱们庄上的里长给写的租契,他惯常做这些事的中人,不会出错的。”
沈钰听了这才放心,交给李氏让她收好。
李家老大看事情都办妥了,就说要先回李家庄去了,李家庄那边有专做拉货载人生意的马车,去晚了就排不上明日用他家车子了,说好明日早起和雇好的马车一起过来。
家中田地也租出去了,行李也收拾妥当了,李氏坐在小凳上东看西看,脸上有一种前途未知的惶惑。
沈钰进屋来看到李氏这个样子,蹲在李氏身边握住她的手,仰起脸来认真地说:“娘,你不要害怕,有我在呢,咱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李氏勉强笑了笑,嘴硬地道:“你这丫头哪里看到我怕了,我才不怕!”
沈钰并不说破,只淡淡笑了笑,就拉着李氏几个去归置家里的器具,把不带走家具和锄头农具之类的都放进正屋,免得放在灶屋被人翻了院墙进来拿了去。直忙活到天色擦黑,才归置好。
又做了些杂粮饼子,烧好开水,把铁锅从灶上拿下来,擦了擦锅底,装进一个大箩筐里,把做好的饼子和清水罐子都放进锅里,用绳子绑束结实,可以用手提着。
检查了下没有什么遗漏了,想带的都带上了,李氏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一家人这才歇下睡了一会。
天还没有亮,李家老大就赶着驴车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带篷的大车,套着头大青骡,膘肥体壮,车夫是个黑瘦又精干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看上去却结实有力。
李家老大让车夫在门前等着,他帮着把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车,李氏让孩子们先上车,把屋子门用把大锁锁了,又拉了拉,才和李家老大一起出了院子,锁好院门,钻进车子里。
车子很大,但耐不住李氏什么都想拿,四个人加一堆包袱箩筐,居然把车子塞得满满的。
车夫看了有些不太乐意,嚷着东西太多太沉,要加些钱才肯跑这一趟。
李家老大不悦地说:“刘老四,咱们说好价钱过来的,你这怎么又要加钱,如此不守信,下次谁还敢用你的车子。”
车夫仍在那里磨叽,就是不想走。
李氏登时脾气就上来了,撸着袖子立刻要跳起来和车夫吵,却被沈钰一把按住,陪着笑对车夫说:“这位大叔,现在天刚亮,咱们在这里吵嚷,扰了邻居就不好了,你先让车走起来,咱们边走边说,您放心,钱上绝不让您吃亏就是了。”
车夫一看,这姑娘人长得好看不说,说起话来也温柔甜美,又似是个主事的,就也不好意思再拿乔,跳上车把头一扬鞭子,骡车“得得”地走了起来。
李家老大也忙在后面赶着驴车跟了上来。
此时村子里已有人起来了,听到动静,站在门口张望。
李氏想到村子里的人对待她们一家的恶毒和咒骂,索性放了帘子,并不与人打招呼,沈钰更是缩靠在车壁角落,还拿起竹笠盖在脸上,更是不会被人看到。
村里人看清跟在后面驴车上的人,那不是常来沈秀才家相帮李氏做农活的娘家大哥嘛,就扬起声音问道:“李大哥,这大清早的,是去哪里呀?前面车上是?”
李家老大见有人问,就按着事先与沈钰商量好的回道:“嗐,是我妹子一家,今年收成不好,我把她们接回家去住上些时日,也能照顾一二,先混过了这一秋一冬再说。”
村里人遂不说什么,互相寒暄两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夸赞李氏好福气,有个好大哥等语,车子就已走得远了。
李氏在车里听了,恨恨地低声道:“我呸,这又做起好人来了,当初骂灾星,他们家骂得起劲着呢。”
玉诚在旁听了,不解地问:“娘,为什么下雨了,他们还是骂大姐是灾星呢?”
李氏听了,只是气哼哼地“哼”了一声,就不吱声了,玉诚只好不做声了。
车子出了村子,虽然是小路,却平坦宽阔多了,速度也快了起来,没一会,就拐上了官道,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安平县往西,李家庄往东。
李家老大不放心,还想送一送,沈钰拦住了,对着他施了个福礼:“大舅舅,就送到这里吧,您车子也没有个遮挡,趁着日头还没有高起来,你回去时也凉快些。这几日您为了我们搬家的事奔波忙碌,甥女已经很感激了。要是没有您,我们哪能如此顺利的租田搬家呢!”
李氏也劝道:“大哥,你就听玉枝的回去吧,这几日,你为了我的事来回跑,耽搁不少时间,回去后,还不知嫂子怎么埋怨你呢,就快点回去吧。”
李家老大只得做罢,又一再的叮嘱道:“这车夫是咱们庄上李六郎的舅兄,专做载人运货的行当,去县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