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绚神色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朕研究过历年的东岛之战,发现,因为天气和地形的缘故,东岛一战,多是以速战速决为主,快速的杀入到高丽或者新罗国都,然后击破国都,但偏偏之后,新罗人就会撤入山林。”
“是的。”刘仁轨深吸一口气,说道:“臣等当年灭高丽,也是有大量的高丽遗民逃入到山林之中,之后在将高丽皇族杀光,还有迁移到长安之后,那些遗民才逐渐的归降大唐,但新罗那时候却突然动手,收拢这些高丽遗民,然后转攻大唐。”
轻轻的敲敲桌案,刘仁轨认真的说道:“高丽和新罗的问题,不在于反抗,而在于战乱之下,东岛那片地方无法自给自足。完全靠长安供血,三两年还可以,时间一长,再有变故,那么一切很容易被拖垮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新罗所有贵族,一口气杀光。”李绚思索着点点头。
“又或者,扶持一个傀儡,然后将那里一步步的吸收。”刘仁轨摇摇头,说道:“东岛地形其实说不上复杂,南北狭长,西部平原多,而东部全是山地,以陛下之武功,足够破灭新罗国都,但剩下的人立刻就会跑入山林中。
多少次,他们已经习惯了如此,所以想要将新罗的贵族一口气杀光,极难。”
“所以夫君的打算是围城打援。”刘瑾瑜看了沉思的李绚一眼,说道:“围住新罗国都,让其各方势力,前来救援。”
“难以解决根本问题。”刘仁轨还是摇头,说道:“还是那些话,他们已经习惯了,杨广三征高丽,太宗皇帝一次,高宗皇帝甚至直接灭了高丽,百济,又如何,所以他们不会去救的,而是会潜藏在山林中。”
“若是如此说来,他们在山林中,必然有足够的存粮,引水,武器。”李绚抬头,说道:“而且更重要的是,新罗王和新罗贵族之间也不是一路人,所以应该做的,不是围困国都,而是清洗掉所有的地方实力。”
看着李绚眼神凝思起来,刘仁轨便已经知道,李绚的心中,已经开始有了完善的计划。
“最终的一点,还是付出太多,收入太少,时间一长,那么很容易陷入早年的覆辙中,一旦安西或者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立刻便是风雨飘摇。”刘仁轨的神色郑重起来。
其实在开元年间,他们也不是不能坚持,但吐蕃有战,突厥不安,连年累战,消耗极大,最后不得不在狠狠的给了新罗人一巴掌之后,撤军,一路撤离到大同江以北。
归根到底,一切还是大唐难以负担在东岛常年用兵的开销,而收获又极少。
“那么若是直接杀入其中,攻陷城池,掠夺黄金,财富,还有粮食,铁器,杀光所有反抗的士卒,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撤军,不长时间驻守,每隔三五年就收割一次,如何?”李绚抬头死死的盯着刘仁轨。
刘仁轨惊讶的站了起来。
“将什么军功,封禅之事全部放下。”李绚轻轻抬头,说道:“反正封禅是个陷阱,那么朕便不封禅就是了。”
……
昌黎伯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院快速的走入到了后院书房之中。
正在书房中看書的冯元常,目光冰冷的抬头,道:“出去!”
“阿兄!”冯元淑惊讶的看着冯元常,满是气愤的说道:“都快要到了逼命的地步,你怎么还这么慵散。”
“逼命,哪里逼命的。”冯元常低下头,重新读起了手里的《春秋》。
冯元淑看着冯元常,无奈的说道:“阿兄,你还看不明白吗,陛下去汴国公府,宴请汴国公旧属,却不带你,明显的是在昭告天下,他要对你下手了。”
“你想错了五郎,汴国公在长安的旧部,陛下一个都没带,只带了那些在地方尤其是水师中的人,说明陛下是要和汴国公商量攻伐新罗之事,毕竟论及海战,我大唐有何人能及汴国公。”冯元常轻轻的摇摇头。
“那么冀州的事情呢?”冯元淑上前一步,看着冯元常道:“阿兄,难道你就看着他们来京城告御状吗?”
冯元常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冯元淑,咬牙道:“为兄常年在外地为官,未曾想到,族人竟然祸害地方,此事是我的过错,我当向陛下认罪,请陛下责罚。”
冯元淑惊讶的看着冯元常,他没有想到,冯元常之所以不让他去将那些来告御状的人杀死,原来是想要彻底放弃。
“阿兄!”冯元淑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
“便是叔父在世也没用,此事就这么定了。”冯元常低下头,重新看向手里的《春秋》。
冯元淑脚步有些踉跄的朝门口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冯元常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记住,冀州刺史薛季昶是代国公的从子,而在两个月前,代国公才刚刚被送进了凌烟阁,在冀州,任何事都瞒不过薛刺史的。”
冯元淑难以置信的转身。
“另外,还有并州的狄仁杰,他是河北道观察使,他最擅长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冯元常说完,轻轻低下头,看向来手里的《春秋·越国·勾践》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