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赵巩沉默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渭河之上,这个时候,一艘官船在缓缓接近码头。
“有人走了,有人来了。”赵巩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渭河之上。
“哦?”李绚有些诧异,抬起头,目光同样落在新来的官船之上。
就见那艘新来的官船,毫不避讳的停在了武承嗣官船的旁边,最后彻底的停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船板已经搭在了码头上,随即,一名穿着绿色官袍,面白轻须,神色谨慎的三旬中年人从官船上走了下来。
武承嗣从官船靠近,就一直在皱着眉头紧盯着看着,直到对方从船上走下,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武承嗣顿时惊讶的难以置信,随即,他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咬牙道:“五郎。”
“见过大兄!”武三思沉沉躬身,小心的对着武承嗣拱手道:“大兄这是?”
“五郎何必装糊涂,为兄奉旨东行巡查赈灾,倒是五郎,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之前没有任何消息?”武承嗣即便是尽力的在保持郑重,但言语之中咬牙切齿的味道很重。
武承嗣和武三思虽然是堂兄弟,但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
武承嗣是武后二哥武元爽的长子,但武承嗣还有一个亲弟弟武承业。
武三思是武后大哥武元庆的儿子,武元庆共有三个儿子,武审思、武再思、武三思。
之所以这些年,是武承嗣在朝堂中枢,就是因为武承嗣是诸兄弟之间年纪最长的。
至于其他武承业,武审思,武再思,则是先后早夭。
也是因为如此,武承嗣和武三思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武三思嫉妒武承嗣能够鼎立朝堂,而武承嗣则是看不上武三思性格阴柔,两兄弟这些年,就没有多少往来。
但是今日,两兄弟在长安重逢。
……
站在距离武承嗣十步之地,武三思继续拱手,诚恳的说道:“小弟是十日之前,在射洪接到圣旨,来长安候命,本来打算到长安之后,能够和兄长团聚,未曾想,小弟今日刚到,兄长就要离开了。”
武承嗣脸色一冷,心中却不由得沉了下来。
十日之前,十日之前恰好是邙山铸造营被毁的第二天。
也就是那个时候,皇帝知道了武承嗣这些年来的秘密。
武承嗣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就在那个瞬间,皇帝已经下定了要将他罢免的心思。
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下旨找武三思回来。
随即,武承嗣的脸色就平静了下来,看向一旁说道:“来人,准备两杯酒,我要五郎喝一杯。”
“喏!”一旁的下人快速的上船,然后从船上取下一壶酒,随即找了两个杯子,带到了武承嗣面前。
“五郎。”武承嗣自己取下酒杯,摆摆手让人送到武三思的面前。
武三思接过酒杯,一脸玩味的看向自己这位向来霸道的兄长。
“天有不幸,你我兄弟刚刚相逢就要分别;天有大幸,起码能让你我兄弟今日相逢。”武承嗣举起酒杯,认真说道:“为兄在长安多年,今日离开,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仅有一句,还请吾弟谨记。”
武三思看着武承嗣,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眼前假惺惺的模样里,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算计,但也还是认真拱手道:“愚弟谨听兄长教诲。”
“遇事日后多想想自己。”一句话说完,武承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武三思神色顿时凛然起来,随即点点头,说道:“愚弟记住了。”
“很好。”武承嗣抬起头,用力一扔,手里的酒杯便被他扔进了渭水之中,然后缓缓的沉入河底。
转身,武承嗣拱手道:“为兄前车之鉴,便让酒杯代替为兄留在渭河警示五郎吧,姑母现在想必还在宫中等着五郎,为兄就不耽搁了,为兄也该启程,若是天有侥幸,你我兄弟日后还有相见之时,若是风云突变,你我兄弟各自珍重。”
武三思听到这里,脸色瞬间一变:“兄长何出此言?”
武承嗣摇摇头,然后迈步走上甲板,四周的侍卫和家仆迅速的跟上,不多时已经全部上船。
这个时候,武承嗣才拱手说道:“长安水深,五郎日后若是有不解之处,可以来信详询,为兄必定立刻回复。”
武三思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武承嗣这还是要从他这边获得关于长安的讯息。
不过瞬间,武三思就诚恳的拱手道:“兄长放心,五郎必定随时请教。”
武承嗣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沉沉躬身道:“为兄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拜托五郎照顾了。”
“好!”武三思轻轻点头,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眼下这一面,是他们两兄弟的最后一次相见。
……
白色的纸条写满了小字,赵巩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李绚,同时说道:“承嗣还是有些心机的。”
李绚看了一眼笑笑,摇摇头叹息道:“城头变幻大王旗,走了承嗣来三思,早先更有武敏之。”
赵巩随即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