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相转任尚书右仆射。”李绚弄清楚了这其中的规律。
刘仁轨点点头,说道:“朝局再度失衡,所以王德真入政事堂是必然的事情,王德真之后,你们觉得会是谁?”
李绚抬头看向刘瑾瑜,正在帮刘仁轨捏肩的刘瑾瑜手一停,然后低声说道:“武承嗣?”
刘仁轨转头看向李绚,说道:“你拦了武承嗣那么多年,这一次他有机会吗?”
李绚眉眼一垂,随即摇摇头,说道:“他的功劳还不够,他首先还得是先做尚书,一切都得在裴炎入相之后,刑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再说。”
“为何一定要是刑部呢,兵部的裴行俭也待不住,吏部的窦玄德年纪也不轻了,还有礼部的刘伯英,这其中出上两个,就能腾挪出很多来。”刘仁轨直直的盯着李绚。
这些年,李绚明里暗里做了很少手脚在拦武承嗣成为六部尚书。
这些手段,刘仁轨是政事堂当中看的最清楚的,而且,他还做了很多手段帮李绚遮掩和清理隐患。
谁让李绚是他的孙婿呢。
“挡是肯定挡不住了,但武承嗣能够去的,只有礼部。”李绚无奈的摇摇头。
他已经挡了武承嗣很多年,手法巧妙到武后都没法发现他的手段。
但如果再拦下去,恐怕就真的要暴露他的存在了。
甚至到最后,他早先做的那些事情,也全部都会被翻出来。
刘仁轨点点头,然后说道:“所以你就让他去给太子迎娶太子嫔做主傧,试图挑起他和韦家的斗争。”
“本来这就是缓和周国公和太子关系的一种手段,如果周国公不想惹韦家,孙婿还找了裴尚书……”
“你在压制韦家。”刘仁轨一眼就看穿了李绚的想法,问道:“你就那么害怕他们成为下一个武家吗?”
李绚沉默了下来,然后微微摇头,道:“韦家不可怕,可怕的是太子要用韦家,陛下可没有要用武家的打算。”
外戚,从来就都是皇帝手上最趁手的武器,同样,也是伤害皇帝最疼的一把武器。
何进就是先例。
李绚可是记得李显是怎么被废的。
“你做的那些事情,很多人都看得到,很多人都看的穿,但没有一个人阻止,就是因为很多人,其实都在这么想。”刘仁轨轻叹一声,说道:“政事堂已经太挤了,已经容不下一个韦氏,武承嗣同样也容不下。”
李绚诧异的看向刘仁轨。
刘仁轨摇头,说道:“若是王德真之后,下一任,很有可能上台的宰相,最后可能的,是欧阳通。”
“嗯?”李绚猛然抬头,满眼难以置信之色,舅父要做宰相?
刘仁轨神色复杂的看着李绚,然后轻声说道:“有人进,自然有人退,到了那个时候,该退的,就是老夫了。”
“噼里叭啦”的声音响起,刘瑾瑜一个失手,直接打倒了一旁的茶杯。
李绚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惊恐。
甚至就连之前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喜悦,都还没有散去。
舅父欧阳通做宰相,最多做个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政事堂垫底的存在,如何比得了刘仁轨这大唐左仆射,政事堂之首的左相。
刘仁轨平静的摇头,说道:“这不关你们的事情,老夫年纪也大了,也该到了退的时候。”
说到这里,刘仁轨坦然一笑,说道:“我们这一辈人,戴相,张相,郝相,赵相,相继都要退下去,老夫留在最后,已经是很满意了。至于你……”
李绚抬头,就看见刘仁轨看着他,笑着说道:“你这些年做的那么多事,不都是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嘛!”
后面刚刚收拾好茶杯的刘瑾瑜顿时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李绚。
李绚摇摇头,脸色依旧不好看的拱手:“孙婿做那些事情,不过是和每一位可能为相的宰相打好关系。”
“李敬玄在鄯州的时候,被你派人救了一命;刘审礼在西北道时,你是他得力的下属;薛元超和你有东宫之谊;裴炎,你们昨日还在一起算计;李义琰算是半个宗室;崔知温和你有崔家的关系;欧阳通是你舅父;王德真是欧阳通的好友,更别说还有岑长倩,魏玄同等人。”
刘仁轨深深的看了李绚一眼,沉声说道:“一代新人换旧人,贤婿,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绚摇头,很直接的说道:“岳翁此言差矣,即便是舅父,做事也很有规矩,至于其他人,也会因为各种之事而有自己主张,像岳翁这样,处处为孙婿考量的,没有了。”
“你一心为国,文章武功俱都具,对陛下忠心,对太子,相王,太平公主都照顾有佳,难道你就真的害怕别人会在你平定吐蕃之后,将你从吐蕃调回来,做什么劳什子的国子祭酒?”刘仁轨一时间感到有些好笑。
李绚最近一段时间颇有些文坛耕耘的意思,摆出了一副皇帝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架势。
但实际上,谁都看的清楚,他不过是在装可怜罢了。
他才不想离开前线回长安。
刘仁轨对这一点看的很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