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袁绍。
相比于朝廷的可能大兵压境,他们更在乎的是袁绍将基业传给谁。
袁绍凹陷的双眼,瞬间阴沉的可怕,双手猛的握成拳。
高干一见,顿时心惊肉跳,想要辩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逢纪,袁涣本想为高干说话,可也有心观察袁绍的态度,是以目光紧盯着袁绍,一字不言。
袁熙,袁尚已经紧张起来了。
他们父亲的基业,到底传给谁,就在袁绍一句话之间,也就是说,如果袁绍现在开口,那就是定案之时!
郭图将袁绍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一动,在一片安静中,突然出声道:“袁公,下官以为,一切都还是猜测,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当以防备为要。下官请袁公提调三军,严阵以待!”
袁绍脸色依旧十分可怕,目光在高干,逢纪,袁熙等人脸上扫过,语气淡漠的道:“就依郭先生之意,传令吧。”
说完,袁绍就挣扎起来。
侧门的婢女小跑进来,扶着袁绍离开。
逢纪,袁涣等人见袁绍就这么走了,不由得双眼大睁,惊愕的起身,袁涣更是大呼道:“袁公,朝廷大军逼近,当亲……”
他话音未落,被逢纪给拉住了。
袁涣回头,逢纪只是轻轻摇头。
而郭图,袁尚则第一时间追了过去,进了侧门。
袁熙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知所以,看着剩下来的都是‘他的人’,不由得起身,来到袁涣,逢纪身前,道:“二位先生,现在当如何?”
袁涣却怒了,道:“那郭图与三公子都追过去了,二公子为何不动?你可知他们会与袁公说什么!?”
袁熙嘴角喏蠕几下,道:“父亲累了,我不想去打扰。”
袁涣大怒,刚要训斥,逢纪摇头一叹,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袁涣顿住,转头看向他,道:“看出什么?”
高干也走过来,道:“逢先生看出什么了?”
在袁熙紧张不安的注视中,逢纪抱着手,望着袁绍离开的侧门,道:“袁公身体违和,已经不能再亲征了。”
众人怔了下,这个谁都看得出来,但总不能真的只是‘严阵以待’吧?
逢纪神情漠然,目光晦涩,道:“吴郡的兵马,除了原属于孙策的三万,还有夏侯惇的一万,总数四万,袁公不亲征,张郃的两万人,根本拿不下来。如再加上粮草不济,张郃发兵吴郡,无异于去送死。”
袁涣压着愤怒,道:“那郭图说的那些,袁公就信了?夏侯惇屯兵吴郡,关羽在江夏,在长沙,在桂阳,大肆演练,随时可能发兵侵入!还有那周瑜的水师,就在会稽外海,别忘了,那士燮已归顺朝廷,南海郡,随时可能北上,四面合围,只是严阵以待吗?这严阵以待,还不如说是坐以待毙!”
袁熙见袁涣已经愤怒的说出这等话,连忙道:“袁先生息怒,父亲,父亲南征北战多年,不会看不出来,只不过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再给父亲一些时间吧。”
袁涣冷哼一声,瞪着他,道:“那郭图是十足小人,他能有什么良策?三公子就在袁公跟前,要是传基业给他,二公子,你当如何?”
袁熙见袁涣喷他,僵硬的陪着笑,无法作答。
逢纪心里一片悲凉。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内讧,即便没有朝廷大军,这袁绍多年的基业,也迟早亡于内讧。
好在袁涣还有理智,深吸一口气,与逢纪道:“逢兄,你总得说句话实话吧?再不说,难不成要到地下去复盘吗?”
“是逢先生,总不能让父亲事事都听那郭图的吧?”袁熙忍不住的说道,语气里带着愤怒。
高干回想着刚才袁绍那吃人的表情,心有余悸的道:“逢先生,决不能让袁公废长立幼,否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逢纪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一定会等到三公子继位吗?
自从前年郭图坐实他的‘罪证’,却又放过他之后,逢纪便一直活在战战兢兢之中,随时都在等死。
逢纪迎着一堆希冀的目光,只好道:“最好的对策,莫过于对吴郡防守,而后全力出兵荆州。那关羽是一个自大的莽夫,只要稍加引诱,必能大败于他。荆州富庶,一定可以掠夺众多的钱粮,而且将战场推到荆州,便有了足够的纵横空间,与朝廷拉扯起来,只要入冬,便是大胜。”
袁涣想着这个策略,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那周瑜的水师以及南海郡方向……”
“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间,侧门冲出一个小吏,急声喊道:“主人昏厥了!”
袁熙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直奔内院。
袁涣,逢纪,高干同样色变,紧跟着奔赴内院。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袁尚,郭图一脸惊慌,而医师已经在给袁绍号脉。
地上有大口的污浊鲜血,而袁绍脸色越发苍白,气若游丝。
医师手指都在颤抖,好半晌,才回头向袁熙,袁尚,道:“袁公,袁公,只是气急攻心,须好生静养……”
众人听着医师的话,心里一咯噔。
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