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身前的桌上,堆了四五十本,司马懿刚刚送来的奏疏。
而他身前站着尚书台三人,荀彧,钟繇,荀攸,三法司的主官,田丰,戏志才,荀攸,外加吏曹尚书王朗,礼曹尚书陈琳。
他们看着面沉如水,明显被激怒的皇帝陛下,心里无不忐忑。
在他们印象里,这位年轻的陛下,很多年没有没有这般生气了。
刘辩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忍不住了,手里的奏本一道道打开,然后向前面扔过去,怒声不止。
“好嘛,这位是自证清白的,用了两千字,说了他的家产是怎么来的!”
“这位,开坛讲学,聚众数百,当众羞愤不已,拔剑要自杀的。”
“这個是大家啊,门生无数,朕还读过他的文章,羞于见人,闭门绝食了。”
“这个……算是朕的皇祖辈,院子已经挂出去,扛着凉席,带着一众女眷在睡大街……”
“这是举报信,举报钟繇的。”
“举报丞相的。”
“举报大司马的。”
“这些这些,都是先帝时三公,证据罗列的整整齐齐……”
“好好好,这个,是说父皇的,太皇太后的,好好,倒是无惧无畏,啊……”
刘辩一口气扔出了十多本,怒视着身前的八人,喝道:“这就是你们做的事情?事先是怎么说的,稳妥,稳妥,就是这样稳妥的吗?”
朝臣们迎着刘辩的劈头盖脸的责骂,哪敢开口,只能齐齐抬手,默默承受。
他们料到会有一些波澜,却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刘辩见他们不说话,顿时更加生气,一拍桌子,怒声道:“说话!现在怎么办!?”
荀彧抬着手,稍稍沉思,道:“陛下,开弓没有回头箭,臣请继续查办。”
刘辩看着荀彧,怒极而笑了,道:“好好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指摘父皇、太皇太后了?你说,怎么继续查办?父皇驾崩多年了,祖母还在世,朕带着你们去陈留王府,将祖母抓到廷尉府审讯吗!?”
荀彧神情不动,一时也无法开口。
先皇以及董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是心知肚明,甚至是大汉朝都众所周知。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某些人太过大胆,居然将他们扯了进来。
这时,何太后已经来到近前,听着里面刘辩的怒吼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她带着怒气而来,但听着儿子也在发怒,疑惑了一下,伸手招过门旁的徐衍。
徐衍小碎步进来,抬手见礼道:“小人见过太后娘娘。”
何太后瞥了眼不远处的门缝,低声道:“我问你,陛下为什么发怒?”
在何太后的印象里,他的宝贝儿子向来温润如玉,极少发怒,城府深的可怕。
徐衍犹豫了一下,上前低声轻语了一阵。
何太后面露惊疑,道:“外臣,外臣敢这么干?”
徐衍退后,轻轻点头。
何太后双眉皱起,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
她本身不是为了什么国政来的,就是为了她二哥何苗,但这种情形,就不适合她进去了。
左思右想,何太后还是打算晚上再说,与徐衍道:“本宫就不进去了,让陛下晚上到长乐宫用膳。”
“是。”徐衍应道。
何太后又听了几句,带着人离开了崇德殿。
而殿内,面对刘辩的怒喝,朝臣们相互对视一眼,开始陆续发言。
钟繇道:“陛下,臣以为,朝廷决不能退让,有一必有二,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刘辩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荀攸闭口不言,恭谨的立着。
刘辩目光在他脸上盘旋一阵,转向三法司的主官,田丰,戏志才,许攸。
许攸小心观察着刘辩的神色,忽然有了主意,抬起手,大声道:“陛下,臣以为,可以抓大放小,将罪责严重的严惩,其余则小惩大诫。”
刘辩哼了一声,懒得理会。
许攸悻悻收回手。
戏志才作思索状,无声无息。
刘辩强压怒意,双眼冷漠的盯向了田丰。
但不得田丰开口,王朗反而说话了,沉声道:“陛下,臣赞同丞相之言,‘整顿吏治’是朝廷国策,绝无更改、退缩的可能!这些奏本,更加说明了吏治的复杂与紧迫,臣请明旨申斥!”
刘辩气笑了,道:“明旨申斥?怎么申斥?这些人的奏本,纵然有夸大其词,可真的就没有半点可信吗?尤其是父皇与祖母这些,朕怎么申斥?告诉天下人,那些都是子虚乌有吗?就算朕不要脸了,先帝时的那些三公、尚书,他们呢?朕这边申斥,他们那边就自首了,朕的颜面何存,大汉的颜面何存!?”
王朗被刘辩一顿训斥,脸色僵硬,慢慢放下手,低着头不敢说话。
“田丰!”
刘辩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双眼锐利似剑的盯着他,道:“是你一而再的要求朕彻查河道一事,朕要你再三谨慎,而今闹成这副局面,你告诉朕,该如何收场!?”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刘辩的声音落下,也悄悄放到了田丰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