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蹇硕离开,刘辩就转头看向潘隐,道:“你识字吗?”
潘隐一怔,道:“小人识得一些。陛下,刚才……”
刘辩摆了摆手,道:“待会儿说,站朕边上,给朕念出这些缣帛。”
潘隐有些疑惑,只当刘辩是累了,连忙站到刘辩身旁,看了眼着最上面的缣帛,轻声念道:“臣并州牧董卓上奏……”
潘隐念着,余光时不时瞥向刘辩。
刘辩跪坐着,低着头,看着缣帛上的字,认真的分辨,暗记。
潘隐念完一道,等了一会儿,刘辩这才反应过来,拿开放出下面一道。
潘隐不疑有他,再次念道:“臣都乡侯、左将军皇甫嵩上禀……”
‘原来这是皇甫啊……’
刘辩不动声色,心里腹诽,他刚才连蒙带猜了半天。
“臣执金吾袁逢谨奏:臣微薄之命,上进三公,恩泽赖天,承于陛下……年老体衰,病多思沉,伏请容归……”
‘袁逢……’刘辩暗暗记着。
这一读一听,就到了半夜。
刘辩伸了懒腰,摆了摆手,道:“好了,今天就到这,你去休息吧。”
潘隐心里疑惑不解,这十几份缣帛,翻来覆去念了十几遍,他心里不禁猜测:是陛下要重用这些人吗?
这时,潘隐才忽然想起来,小心谨慎的看着刘辩道:“陛下,之前,蹇硕说,有很多贵重之物,要送给小人……”
刘辩打着呵欠起身,道:“送了你就收着。张让那些人,今后你一个人去审,将他们的党羽名单以及所有家财,全数收缴入中府。”
潘隐见刘辩好像真的不在意,心怀不安,小心谨慎的上前领着刘辩去寝宫。
刘辩太累了,这一天过的真是刺激,勾心斗角,几番算计,让他脑细胞过度消耗,又紧张又兴奋,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刘辩睡不着,不知道多少人同样睡不着。
守在刘辩寝门外的潘隐,看着天空中的月色,仍旧不敢置信,像是做梦一样,他成高不可攀的大长秋了?
何太后太激动了,激动在她的宫里翩翩起舞。
平洪殿前的蹇硕,站在殿前,影子拉的很长。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始料未及之下,就是仓皇应对,应对之后,就是恐惧、忐忑、迟疑、反复,挣扎、纠结。
张让等人的话一直在他耳边,他知道这不全是想要拉他下水,有一定道理。
可他更清楚,一旦真的去做,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那位少年陛下,心机深得可怕,他今天但凡表现出一点异心,怕是早就身首异处,尸体凉透。
现在的他,只有一条活命的路,那就是忠君,忠于新君!
宫外,就更多人无眠了。
新皇帝的表现,太出乎他们的意外,完全不似以往,他们认为的那种软弱无能,胆怯懦弱之人。
这里面有太多揣测,令原本就如沸锅的大汉朝廷,平添了变数。
偌大的皇宫,经过白天的血洗,现在很安静,除了芳林园边上的地牢。
张让,赵忠,郭胜等十多人被分开用刑。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就是鞭子抽。
不过十几下,就有人开始招供了。
潘隐安排的人,开始做审讯记录。
但是看着他们的朋党名单以及供出的财产,审讯的小黄门都吓了一大跳。
还是有两个嘴硬的,但只是换了一个刑具,这十一常侍就都招供了。
到了天亮,审讯的黄门做好供状,不大不小的箱子,送到了潘隐面前。
潘隐只是看了几张就双手发抖,还是强忍着继续看下去。
他能猜到这十一个常侍会党羽众多,可涉及的人,还是超过他的想象。
宫里的郎官,宫外的朝臣,以及地方的各级官员,只是稍稍一看,潘隐就感觉到了害怕。
向十二常侍行贿的封疆大吏,刺史、州牧就超过半数!
朝廷里的各级官员,哪怕是三公之中,来来去去的有七八位,各种将军,多达十几个!
其中,还包括了大将军何进的弟弟何苗,他的车骑将军就是行贿张让得来的!
各府尉主官以及属官,多达上百位!
十二常侍的家财更是惊人,所拥有的田亩,张让两千顷,赵忠三千顷,其他人加起来,竟然高达万顷之多!
潘隐久在宫里,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可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他抬头看着身前的两个小黄门,这是他的多年好久,还是难以置信的道:“都是真的?你们……”
其中一个小黄门立即道:“大长秋相信我,这些都是如实记录,小人核实过几次了。并且,那几人都还在,大长秋可随时检核。”
潘隐这才又低头看着这些供状,左思右想,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见陛下。”
他抱过盒子,就要转身推门。
“朕听到了。”
刘辩推门而出,站在门口,看着太阳未露,微笑着伸了个懒腰。
潘隐神色紧张,抱着盒子,道:“陛下,这……”
刘辩看着宫外湛蓝的天色,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