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郯领着这些人中的家主去见宗主,宗主让大长老安置二十七间住处,正好处在一个四进四出的小院,至于让宗内掌事挨个记下这些觉醒者的状况,就无需他操心了。
但一想到应矜在他的住处,他就不太想回去,君郯来到望星台,与他多年损友对弈。
损友名朱昀,乃是大长老的弟子。
“那日你和应矜比试究竟怎么回事?弟子们都在传呢!”
“传什么?”君郯落下一子,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
朱昀道:“最后你一剑贯穿你小师弟胸膛的时候,他不是那样对你了吗,所以宗门弟子都在传,你们对战是在打情骂俏……”
“噗!”君郯猝不及防直接喷了,道,“说什么?”
“打情骂俏。”
“你再说一遍。”
“……打情骂俏?”
“你斗胆啊,”君郯道,“这种荒谬的话,到底是从谁的狗嘴里传出去的。”
朱昀下意识地抬手捂嘴。
君郯气笑了,把棋子一扔,那棋子跳出石桌,清脆落地,道:“我当时下了死手,他能捡回一条命都是稀奇,这之中有什么荒唐之处,你倒是与我说道说道。”
“欲盖弥彰呢,这么生气,”朱昀赶紧捡起自己的琥珀棋子,擦了擦灰尘,放在桌上,道,“最后他不是那样对你了吗,所有观战的弟子都看到了。”
“那样是哪样?”
朱昀倾身到君郯面前,抬起手,掌心缓缓靠近他的脸颊。
君郯表情扭曲,一把挥开他的手腕,道:“拿远点,恶心。”
朋友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但没人敢跟君郯勾肩搭背,后者会用恶毒的话拒绝任何人的亲近,起初朱昀听到这话的时候,会受伤一段时间,而今知道是病,就能谅解他了,道:“你这不喜欢跟人亲近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治好?”
“不是不喜欢跟人亲近,是没法亲近,不舒服。”君郯捻动棋子,微微蹙眉。无论男女。而且只要想到肢体接触,他便浑身鸡皮疙瘩,感觉十分恶心。
“隔着衣服也不行?”
“隔着衣服……”也很勉强,君郯道,“想拧断人手。”
“但你不是被应矜碰了吗。”
君郯突然安静。
“当时什么感觉?”朱昀一副关心好友病情的模样,道,“你不觉得难受吗?”
君郯的表情顿时难以言喻。
他能说当时没太大感觉吗,因为当时他的剑洞穿了应矜的胸膛,鲜血溅到他身上、脸上。对方伸手触碰到他的脸,手掌的温度比血液的温度低很多,他确实被吓到了,只在担心应矜会死在他的剑下,等反应过来对方做了什么,对方都已经摸完了。
手早已脱力,人也已经昏了过去。
……指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可是被人占便宜了啊。”朱昀道。
“别这么说。也可能他是想还手,但没了力气,本该一巴掌挥向我脑袋的手,变成了毫无力度的触碰,看起来像抚摸。”
“你就自欺欺人吧。”朱昀道,“他分明就是在……”最后没了声音,朱昀饶有兴致,嘴角含笑。
是那种很欠扁的笑容,君郯道:“在什么?”
朱昀笑着道:“在调戏你。”
君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还能塞点有用的东西吗?比如,太极剑法。”
太极剑法有九重,朱昀才学到第二重就怎么也上不去了,算是所有长老弟子中学得最慢的,没少被弟子奚落,长老数落,至今是他心头痛。
朱昀顿时呼天抢地:“你了不起。那么难的太极剑法,宗主都才练至第八重,你却已经第九重巅峰,你还变态地将前三重改了下,改成了更适合而今的武者修行的那种……非人哉啊!”
可惜没有觉醒,君郯补充了句:“所以有闲工夫编排别人,不如好好练剑。”
朱昀道:“练剑哪有谈情说爱有意思,反正天塌下来有你们这些个高的顶着,我就只安心醉倒在我的温柔乡里,再说了,我可是已经觉醒了!”
他得意地抬起手指,微风旋绕在指间,离得近的君郯鬓角两缕长发随风飘起,不多时,有片片树叶被风卷起,向着他的指间缓慢凝聚,让人迷醉。
作为早先觉醒天赋且控制住了异能的弟子之一,朱昀在盛元宗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以往不把他当回事的弟子,见了他都低头称呼朱昀师兄,不禁让朱昀感叹世态炎凉。
而此时此刻,朱昀唇角含笑,也有炫耀的成分在。
“这点风,能起什么用。”君郯轻嗤一声,话是这么说,打起架来如果能用风卷起树叶迷对方的眼,那简直……很难不稳赢。
朱昀也不知道自己这点风有什么用,但他好歹有风……而君郯没有。
君郯面容平静,心里却在骂了,混账!根骨平平又好逸恶劳如朱昀都觉醒了,而根骨奇绝又优秀的他竟然毫无觉醒迹象。
难道他在盛元宗耀武扬威的日子真到了尽头了吗!
……宗主可以不当,但他必须得强!他的剑术,他的拳法,他的武功,他那般勤勉练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