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齐乐乐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何事叹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似乎都挺不容易。”齐乐乐道:“大伯母的性子一直都是比较豁达的,没想到今日为了那些病蚕,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谢子安偏过头:“许是因为起了战事。于寻常百姓而言,战争可怕又残酷,一旦战事拖久,将会苦不堪言。”
毕竟打仗都是要钱要人的,而且还不排除朝廷有人想要发战争财!
没瞧见这战事才刚刚起来,就开始大肆征兵了?十余年不曾征战的朝廷哪会缺那点儿新兵,可不就是冲着每户那20两来的!
这些话,谢子安自是不会说透,但他不知齐乐乐其实都懂。
就是因为心知肚明,所以才忍不住叹气。
“我觉得现在并不是研制硼玻璃的好时机!”
说完,也不等谢子安回应,齐乐乐又道:“你看,边关还在打仗,也不知何时能打完,我们眼下是不是应该以囤粮为主,把主要精力和银子都放在农牧业上,以防万一呢?”
谢子安颔首:“夫人说得是。”
齐乐乐继续道:“再者,研制硼玻璃,我们要请人,还要建窑,既费时费力、又费人费钱。”
“关键是,也不知要多久甚至能不能研制出成果!我们如今哪有那么多银子去挥霍?”
谢子安应道:“确实没有。”
齐乐乐松了口气:“既然我们达成一致,那你去跟景延景越说一说,让他们先别研制注射器了。”
谢子安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夫人可愿听我一言?”
齐乐乐看向他。
“此事确实不急于这一时,但也不必就此叫停。”谢子安道:“注射器是全新之物,光听夫人描述便知想要制成乃是极为不易,就让他们兄弟二人慢慢尝试亦无不可。”
“至于研制硼玻璃,夫人既然有心,我们倒是可以先打听打听合适的人选,等到将来想要研制之时再登门去请即可。”
齐乐乐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毕竟场地建设容易,主持工作的人才确实难得,先多方打听、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
三人没有回家,先去一道摘桑叶,站在树下,齐乐乐突然想起一事。
“大伯母说,她看别人家也都是洗了蚕匾后擦干就继续用的,那十有八九有病蚕的不止她一家!我们要不要跟里正知会一声?让他提醒大家一下,我看他对养蚕这事儿还挺上心的。”
谢子安也正了脸色:“好,待摘完桑叶,你们先回去,我去找里正。”
“你一个人要小心些。”
谢子安笑着应了。
另一边,里正确实在头疼,因为他家的蚕今日也死了不少。
他婆娘李氏和儿媳妇冯氏知道他在意这事儿,发现死了蚕立刻就把他从私塾那边给叫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没按他们教的来养吗?”
李氏道:“就是按着他们说的啊!”
“那怎么还死了这么多呢?”
李氏被问得有些烦了:“我哪儿知道!”
里正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转悠,这两天大家伙儿在建私塾干活儿的时候,时不时会提一嘴儿,说家里的蚕不对劲儿,只是碍于他在场,也没多说什么。
但他心里清楚,早前大家愿意养蚕,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能成的话最好,也算给家里添点儿家用,不能成也没损失,左右就是费点儿功夫。
但这会儿不一样了,朝廷打仗了,又开始征兵,不想出人就要出二十两银子,谁家不心疼?
原本没被当回事儿的蚕可不就被寄予了厚望,指着多少能回点儿银钱。
这种时候,大家家里的蚕都开始成片的死,大家会怎么看他这个里正?
要么是他拿来的不要钱的蚕种不好,要么是他请来的教养蚕的人技术不对!
你说县太爷?那可是县太爷!谁敢责怪?
谢子安来的时候,里正刚下定决心再去趟县衙里问问。
听说谢子安的来意,又听他讲了先前在齐大家发生的事儿,里正登时激动起来,当即就把李氏和冯氏叫过来,问了几句。
李氏还在气头上,没吭声。
冯氏规规矩矩回道:“蚕匾每日都是清洗过后晾晒干了再用的;桑叶也都是干净不带水的;扩座我们也扩了,但是大小蚕,我们没分过。”
里正道:“要不,我带你去蚕房里瞧瞧?”
谢子安似犹豫了一瞬,颔首道:“好。”
不同于齐大家那明显是将柴房改出来的蚕房,里正家的蚕房用的是正经的房间,窗明几净,光线通透,一看就花了心思、想要好好养蚕的。
蚕房里摆着好几个蚕架,每个蚕架都放满了蚕匾,谢子安的目光从蚕匾上扫过。
冯氏在一旁,指着其中一些蚕道:“其实前两日,娘就觉得有些蚕有些不对劲儿了,但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然后今天一下子就死了不少。”
谢子安看着冯氏指着的那些蚕,若非他日日陪着他那小娘子喂桑叶,怕是都看不出哪里不对!饶是能看出来,他也不知是何缘由,只因眼前这些病蚕,跟齐乐乐先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