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在等的便是这样的话,她想要浑身铁甲倒刺密不透风的沈知渝,翻开层层血肉筋皮,剖出内脏给她看。
她要的,是他在最痛苦最难熬,前路最黑暗最崎岖时,都不曾袒露过的脆弱。
她要的,是骨瑛软硬兼施嘴皮子磨破,都没挖出来的心肝。
南棠是如此的擅长利用弱点,她从不隐藏,她要他明知后果,却依旧将所有的不堪亲手奉上。
感情这东西,实在没有公平可言的,她朝沈知渝伸一次手,便要他跪着爬满百步。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沈知渝眸中滑落,他伸手去擦,却只是揉得那双眼睛更红。
“沈公子是当真,合我的心意……”
她替沈知渝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那声音随意又懒怠:
“知道原本想怎么对你吗?”
沈知渝看着她,半晌轻轻摇头。
南棠勾勾唇,她笑得愉悦,说出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
“我准备让你次次有机会又次次犯错,处处有贵人但贵人死绝,让你对不起所有人,让你……认更多罪。”
南棠轻叹:“骨瑛有一点没想错,有负众生时,连神仙也会逃避,活着承担罪孽,是件比死更痛苦的事。那……谁不用承担呢?”
她的声音有些蛊惑:“后院的马不用承担,前门的狗不用承担,桌上的杯子地上的土,都不用承担。上交权力的同时也上交了责任,归属于我的人,所有的错理应由我承担。”
南棠看向沈知渝:“我原本,是没想将沈公子,当人养的。”
沈知渝怔怔回看她,在梦中,他确实曾无数次幻想,他几乎是巴望着永远困在那间屋子里,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承担。
他比南棠想象中更软弱,不用处处贵人,只辜负五公主一位,就足够他痛不欲生。
好一会,他轻轻问:“那……为什么没这样?”
南棠也看了他一会,慢慢松了手,连带着抹去了他又一滴眼泪。
“沈公子的筋骨世间罕有,我怕磨坏了再见不到。”
“我的筋骨?”沈知渝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公主……我从头发丝浪荡到脚尖,不过是风月场上学来的把戏,哪来的什么筋骨。”
“是吗?”南棠就笑,她第一次主动扯开了沈知渝的领口,手就那么慢悠悠探下去。
“你作践自己,倒不如我来作践你,术业有专攻,沈公子不是当主子的材料。”
沈知渝的身子僵了僵,南棠抬手便扇了一巴掌。
“放松。”
沈知渝深吸口气,他去解自己胸前但搭扣,却又挨了一下。
“沈公子不用紧张,更不用急着投怀。说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我曾手下留情要你感恩戴德,只是想说……”
南棠的手段停了停:“哪怕前面的事没有开始,沈知渝啊,如今我站在这儿,仍旧承得起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
少年的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可怜。
南棠忍不住笑了笑:“好吧,如果这眼神是装的,那我承认你活儿真的很好。”
她说:“沈公子,若我有半分慈悲心肠,此时就该想方设法告诉你,你没有错,更没有罪。可惜……”
她轻轻抬眉:“可惜你运气不好,碰到的是恶人。我只能说,沈知渝,你背盟败约贪生怕死,深恩负尽朽木难雕。你确实罪无可恕,但……”
她凑近了些,神情依旧懒散:“但……那都可以是我的罪,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千夫所指尽数由我来背,这世间……只有我一人能判你有罪。”
沈知渝闭了闭眼,再睁开:“公主……我有罪吗?”
“有啊。”南棠笑得有些轻佻,沈知渝的眼神隐隐透出了些绝望。
南棠胡乱擦去了那血迹泪痕,一个清浅但吻落在少年唇角。
她说:“但我爱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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