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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看向南棠:“公主,你这桌子底下闹鬼了。”
话音刚落就不知又被谁踢了一脚。
沈知渝低头喝了口鱼粥,神情四平八稳。
这大约是鬼主登位后最坎坷的一天,他看向南棠:“昨夜青使回禀,你家那位叫青槐的,举剑杀了两名内侍。
“哦?”南棠就笑:“怎么不等人赃并获午门斩首那天再告诉我?”
“公主玩笑。”男人叹了口气:“两条人命而已,是他杀别人,又不是别人杀他,有什么可说的。”
何况......
他看向南棠:“公主,他们死得不冤。”
“不是冤不冤的问题。”
南棠回看他:“当初说得便是青槐那处事事回禀,如今鬼主拿我的好处却不尽心,这事做得很不讲究。”
男人眉头轻皱:“公主言重,纵使不回禀给公主,有青使在也不会让青槐当真下狱,就这么件小事,公主也要抓着不放吗?”
“这世上的大事不多,原也就是山水一程路,今日我与鬼主同桌共食,不影响明日刀剑相向。但……”
南棠笑笑:“你我之间还有祝霄。”
祝霄的手指微动,嘴里的吃食半晌咽不下去。
南棠没有看他,却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状态依旧慵懒随和:
“又不是闺阁争醋,我无意同鬼主比个高下,早晚反目不如提前一刀两断,我这人心软,看不得身边人左右为难。”
“公主这是何意,卸磨杀驴吗?”
鬼主的眼神一寒:“骨瑛之事鬼族出了不少力,如今解决了公主就要一脚踢开?这算哪门子心软。”
“这话有趣,倒像是骨瑛是我一家的仇敌。”
南棠的指尖轻轻点着桌子:
“骨瑛的魂魄尚锁在我院里,不如叫来问问,是同你有仇还是同我有怨?”
好半晌,再无人说话,周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沈知渝和观宁抬筷时轻微的声响。
“就为了……那个内侍?”鬼主轻笑,他半靠在椅子上,始终收敛的气势一点点散开。
没有鬼力外泄,也不见分毫黑气翻涌,但窗外树木依旧无风自动。
鬼主的头微微扬着,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扫过:
“小公主,我又没说要做什么。你不喜欢,下次我不这样了,把话说绝谁都没有好处。”
他前半句说得是软话,可那神情却是针锋相对。
值守的两名暗卫现了身,沈知渝眼神微动,一旁的观宁笑着抬头,两双筷子几乎同时停下。
南棠轻轻叹息,这件事……大约不能体面解决了。
她看向祝霄:“辛苦你一趟,骨瑛的事告诉冥一一声。”
这是南棠一贯支人离开的方式,只是这次,祝霄并没有起身。
“主人。”
祝霄仰头将那茶一口气喝下,赔笑道:
“那个……没吃饱。”
啧……
南棠刚想开口,祝霄便匆匆站起了身:“主人,这事好解决。”
他看向鬼主:“我哥贵人事忙,但我有得是功夫,青使回话大可直接回给我,往后五公主府的事,都从我这边走信儿。”
鬼主表情一僵,就见祝霄看向他,扬眉问道:“可以吗?”
好半晌,他仔仔细细打量面前人,眸光中有一丝复杂。
两百年前鬼族内乱,祝霄以一己之力硬扛了三天,生生将他送上了主位。
鬼族惯以强者为尊,那一役引来多少追随,都以为他们这对兄弟以后会一同撑起大业,可战火熄灭后,祝霄做得第一件事便是负手还权。
往后这些年里,他要金银美玉,要佳酿华服,要无边自由,可他连最低级的魂奴也不肯越过他指使。
祝霄什么都要,唯独不沾权势半分。
鬼界尸魂何止万数,祝霄听了百年的主人二字,却从不肯当真,这是他第一次,当真要鬼主手里的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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