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一很难将别人放在眼中,他甚至很难将自己放在眼中,他太过傲慢,也太过冷情。
很多常人难以释怀的东西,于他而言不过玩笑。
就像他哥哥的死,就像蒙磐钉进他脊椎的那把弯刀。
若不必刻意装出痛彻心扉的模样,冥一甚至可以同仇人把酒言欢。
但这次不同。
冥一不知道为什么不同,他也不知道,明明清楚后果他为何还要动手。
冥一想不通,便只怪罪于蒙磐嘴贱。
五公主府门外,鬼主依旧单手拎着冥一,其实这趟根本不用他亲自来送,这大约算是他对那小公主的诚意。
虽然看冥一的姿势,这诚意也不算太诚。
“等等。”临进门前,冥一喊了一句。
“怎么?你喜欢自己爬进去?”鬼主不甚认真的问。
“我等她回来。”冥一这样回。
“架子还挺大。”鬼主轻叹,这果然比他那傻弟弟会争宠的多。
冥一就笑,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
“你是鬼界之主,高高在上惯了,自然不知道我们做什么都要主人点头。”
鬼主懒得理他,只扯着冥一的腿迈步进门。
冥一没再说什么,死握在掌心的鸳鸯钺横扫而过,正挥向鬼主的手臂。
鬼主一怔,
都这样了,还要打吗?
他轻轻叹气,眼皮都没抬半下,冥一的手便被鬼力包裹住再动不了分毫。
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他几乎没有停顿,另一把鸳鸯钺复又挥出。
这次鬼主没有阻挡,因为利刃削过的,是冥一自己的脚腕。
骨骼碎裂的声音听得人一惊,鬼主的手抓了个空,心头升起一种极强的荒谬感。
他突然明白杉灵为何说他吓人,这人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或者说他能接受的后果,是常人很难想象的。
“你尽可以再强拉试试,我也想知道我主人是让你寻我,还是寻我的胳膊或腿。”
冥一趴在地上,他的脸因剧痛而扭曲,但那双眼中满是兴奋。”
“难怪你敢跟骨瑛拼到这个地步。”
鬼主看着手中的断肢,轻轻叹一口气,这定是个极好用的杀器,可惜不是他的。
“你们兄弟俩无能。”冥一这么回道。
其实他不是鲁莽的拼命,有梵姬在,他很快学会了鬼识的用法,他在府外几天,眼见着祝家这两位撒网一样搜了京都一遍又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冥一便想,大约骨瑛有鬼识探不到的方法。
冥一没办法让鬼识更敏锐,但探不到骨瑛,却可以探到他。
整场打斗,冥一都在不遗余力的拼命,他不是想赢,他是把他的鬼力他的血,他丝缕的魂魄……
留在骨瑛身上。
他不知道哪个有用,但总有一个是有用的,就算都不行也没关系,冥一可以再试一次。
他的主人如此聪慧,他只要沾上一点气息,就足够按住骨瑛的尾巴。
南棠此时正坐在花厅的软椅上,她身边站着半副透明的魂魄。
那魂魄一身金色锦袍,半闭着眼,头上贴了一张黄符。
腰部以下完全空缺,似乎是被谁劈成了两段。
南棠笑吟吟看着他,那眸中却是彻骨的冰寒。
南棠之所以一定要和祝家这两位一起离开,就是在等这一刻。
同样的方法南棠试过一次,在那夜府中的宴会上。
可惜骨瑛太过谨慎,只支开祝霄远远不够,南棠在他依旧不敢钻出老鼠洞。
他总想挑中敌人最疏忽的时机,在最薄弱的点上动刀子。此时五公主府群龙无首,他自然要再回头。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府上还有观宁。
他其实同观宁照过面,可这人与那个小内侍的长相过于相近,又是不多言语的性子,骨瑛下意识的认为,都是一路的软货色。
但……观宁不是。
观宁是正经从死人堆里熬出来的人。
刚踏入五公主府时,骨瑛便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声。
与此同时,远在青槐祖母那间院子里的祝霄也猛地停住身子,他留在府中的鬼识,探到了一缕冥一的魂魄。
……………………
求互动求爱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