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霄第二日例行巡视领地,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屋中饮茶的沈知渝。
他脊背笔挺,一身竹叶暗纹的的长衫纤尘不染,外头披了件墨色鹤敞。祝霄略挑了挑眉,这还是近些日子他第一次见这位有个人样。
沈知渝静静坐着,手中握着的是那方极细腻柔软的锦帕,这是他昨夜最后讨的信物。
他那时目光温顺澄澈,攥着那帕子仿佛寒夜抱薪。
温伏清乐得接招,这是他展现温和和纵容的好机会。
他有些怜悯的看着沈知渝:“本不是值钱的东西,小公子喜欢什么绣纹,下次来给你带新的。”
听到这话,沈知渝却将那锦帕攥得更紧:“不……我就要这条。”
那时他看向温伏清,眼中有近乎偏激的依赖,只这一眼,温伏清便彻底放下了心。
沈知渝轻轻抿了口茶,半垂着眼看向那条缠绕在他手背上的锦帕。
谁说不值钱的,这东西……太值钱了。
祝霄没有贸然现身,沈知渝如今神色如常人无二,再没有掌魂蛊的痕迹。
沈知渝是必死之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蛊毒有解开的机会,更何况是祝霄。
祝霄默了许久,一时摸不清是昨夜他走后发生了什么,还是更早之前就发生了只是他刚刚察觉。
回禀给南棠时,少女正在后院看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糖衣,一口咬下去酸甜酥脆。
蒋元白一手拿着一个,看见祝霄也不见外,两步跨过来递给了他串大的。
观宁微微颔首,一旁的青槐便跟着躬身行了一礼。祝霄点头回应,随即朝南棠近了几步。
见他神情有些郑重,不等说话观宁便带着两个徒弟行礼告退。
蒋元白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堆还没串好的山楂,南棠便挥挥手让他连筐一起搬走了。
“主人。”祝霄轻声开口。
南棠朝招了招手,他便凑得更近了些:“沈知渝的掌魂蛊,像是解了……”
他将昨夜的事重复了一遍,从头到尾无一处漏过,当然……也包括沈知渝梦中那复刻的寝殿。
“一模一样?”南棠略一挑眉,她几乎以为这沈知渝要篡她的位给晋王当公主了。
“是。”祝霄想了想:“他……看着似乎是……”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作为主人同沈知渝之间唯一的传声筒,祝霄怕自己说少了,更怕自己说多了。
南棠摆摆手打断道:“他看着似乎对我一往情深,但有可能是装的。”
她这话说得简单直白,祝霄这才松了口气。
南棠就笑:“知道了,今天早上见他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祝霄略想了想:“穿得挺显眼的,坐在堂屋正中间,生怕谁看不见他似的。”
南棠沉吟片刻:“晚上再去找他,别在梦里,就面对面来。什么都别说只动手就行。”
“动手?”祝霄有些意外。
“对。”南棠略想了想慢悠悠道:“他若是激你就重些,他若是来软的你就听他说话。”
她抬眼看了看祝霄:“你应该……同他没什么仇吧,收着点别给弄死了。如果他有话,自会想办法传给你。”
其实这种活儿冥一来做更合适,他和沈知渝不是同一个戏路,但都是顶级的演员。
无论台词功底还是临场发挥,冥一能搭上任何人的本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冥一动手时,是真的想让沈知渝死。
那架势一般人演不出来。
祝霄应了一声,刚想退下却被南棠喊住了,少女笑吟吟看他:“尝尝。”
祝霄愣了愣,随即看向了手里的糖葫芦。南棠便又重复一遍:“尝尝,你那串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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