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沉,仿佛有雾霭自远处而来。骨瑛轻轻抬手,一只银色的骨蝶悬停于他掌心。
“祝家那两位快到了。”这东西带回了些浊气,骨瑛猛地收拢掌心,那银蝶瞬间炸成了点点的碎星。
“主…主人?”女人看向他一脸不解,不是说……不能动鬼力吗?
骨瑛没有说话,很少有人知道,他用来追踪探查,移魄幻形的银蝶并不是鬼力所化。这是所谓的,世界上最至纯至净的东西,是……天族殉道的英魂。”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将点滴银屑拍掉,仿佛对待最肮脏的尘泥。
女人怔怔的看着他,那个对上自己如此可怖的伤痕都能亲近温柔的人,第一次露出如此露骨的嫌恶。
“走吧。”他看向女人,声音温和。
殿内烛火微动,南棠轻轻把玩手里的杯盏,目光在那窗前轻轻掠过。
还真是个没种的。
她心底和粉泡泡吐槽,今夜放了下面人各自休息,府中门户大开,除了提前回房的梵姬和看顾徒弟的观宁外,个个烂醉如泥,连乌长悲都被她逮住强灌了几杯。
那骨瑛竟还不敢现身。
【宿主是想像白日对付吴家一样?】粉泡泡开口问道。
“那倒不是。”南棠轻叹:“我只是想越过鬼族和这只难缠的猫儿,亲自和他聊聊。”
童竺刚刚说得话没什么破绽,但有一个问题南棠想不明白。
凡是摆在明面的禁忌绝不会是无的放矢,那是前人拿热血头颅试出的教训,天族也该是如此。
那么不可卜算天寿的死禁是从何而谈,如童竺这般算了的又会如何。
今日童竺回府时,南棠说得已经很清楚,也不算客气了。可惜一个人存心瞒下的东西,问是问不出来的,还不如直接找同样是天族堕道的骨瑛。
祝霄进门时早已没了骨瑛的踪迹,他前后看看,几乎以为五公主府被整锅端了。
门房打着瞌睡,一路不见半个人影,殿内杯盘狼藉,东倒西歪趴了一桌子。
直到他看见主位的少女好好坐在那,才松了口气。
南棠撑着下巴,那只银白色的小猫在桌上翻着肚皮。她的指尖在柔软的那毛发上打转,看见祝霄时懒懒的摆了摆手。
“主人,你把他们……都毒死了?”祝霄迷茫的开口,跟在身后的鬼主轻轻笑出了声。
他看向南棠略微颔首,周身矜贵又优雅。
“倒……也没那么差的脾气。”南棠回了他一句,歪头看向他身后的人:“鬼主晚上好,给我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只这一句话,就问哑了两个人。
好半晌还是祝霄近了一步轻声道:“主人……并没有找到骨瑛的踪迹,我……”
他不知道如何交代这事,只微微低着头等南棠发落。
“我同鬼主说话呢,和你有什么关系?”南棠淡淡看他一眼,祝霄愣了愣,随即干脆的让开了身子。
“不是……你……”身后的男人有些神情复杂,他看看祝霄,复又看向南棠。
南棠也在看他,那眼神自头上到下缓缓扫了一圈,半晌垂眼笑了,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废物。”
……
鬼主张了张嘴:“我说小公主,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是吧。”
他那身纱衣板板正正穿在身上,甚至进门前刻意紧了紧领口。
“怎么会。”南棠就笑:“还没到家呢。”
……
这是鬼主进门后第二次失语,他看向南棠:“今日事没给你办好,不是鬼族故意怠慢,还在人界的都已安排下去,我……”
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在跟这个小丫头解释,立马又闭了嘴。
“辛苦鬼主。”南棠难得和外人客气:“要不要留下吃个饭?”
鬼主看了看这屋内情景,在天界和妖界都叫得上名号的白虎,正软绵绵一团正趴在桌上打着小呼噜。
“不……必了吧。”他看向南棠:“我怕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