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第二次送甜汤进去时观宁没再拦她,撤掉那两盏冷的,玉瑶心底有些狐疑,却不敢抬头多看。
观宁看她一眼,指尖不动声色的在桌上点了点。
玉瑶心底一惊,立即行礼捧了茶盏下去。今日公主歇息得早,寝殿的茶水从下午到现在还没有换过。
观宁一向是这样,能托一把的时候不会吝惜伸手。
近些日子他很少在这些方面开口,一是五公主待下宽和不少,小事不用太过忧心。二来,他……是北羌的细作。
玉瑶脊背僵硬,直到出了门才轻轻舒一口气,看今天这架势,五公主大约是发了火,甚至是……怒火滔天。
“你还真是好心肠。”待玉瑶的背影消失,目睹全程的南棠挑眉看他。
“是公主慈悲才得成全。”观宁回道,这是真心话。
他原以为,那话说完,五公主会将他拖下去,用鞭子用刀教他何为恭顺,找出他仅有的自尊打烂碾碎,让他再不敢睁眼再不敢说话,再不敢抬头示人。
他……是如此的,不知好歹。他,就该被这样对待。
可是没有。
她确实不是之前那位暴虐成性的五公主,但以观宁相处下来的感受,违逆她怕是还没有违逆之前那位死得痛快。
观宁……想不通啊。
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心底就会升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观宁不敢放任。
南棠当然不会突然转了性,她在观宁身上花得时间不算少,断不肯由着他搞什么守心不守身的鬼路数。
她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在刚刚不到半个时辰里,她听见了三次数值上升系统提示音。
第一次在自己握他手时。
第二次在许他除奴籍时。
而第三次,就在面前少年梗着脖子说不接不用还的人情的时候。
这个小观音啊,嘴上清醒理智,但心里糊涂得不成样子。
观宁重新净了手,回身跪在南棠脚边,那盏甜汤复又捧到了她面前。
南棠这次没有拒绝,她就这少年的手饮了一口,雪梨的清甜在口中蔓延开来,观宁垂着睫毛温顺的跪着,直到一碗甜汤见了底。
他注意力一直在南棠身上,却又没抬头看她一眼。
“观宁……很喜欢喂人?”南棠就笑,她抬手端过另一盏,学着他的样子递了一勺在他嘴边。
少年正思考怎么回这话,一个精致的勺子便径直伸到眼前。
观宁愣了愣,有些慌乱的抬了头,就见这位五公主正举着勺子笑吟吟看着他。
那笑容明媚得有些摄人,观宁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触电似的垂下眸子。
只这一眼,按内侍的规矩起码值80鞭子,还是那种沾了水的马鞭。
见他不肯张嘴,南棠的勺子又向前伸了伸,抵住了少年柔软的唇。
“......公主。”观宁颤抖得开口,他下意识的想躲,又觉得这个动作过分失礼。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观宁的脸压不住地泛红。
南棠只是笑,那勺子轻轻在他唇上摩挲,少年在这算不得触碰的触碰下微微颤抖,嘴边的麻痒逼得他抿住了嘴唇,片刻后又颤抖着松开。
南棠看了他一会,手指微微一动,两滴汤水落下,沿着观宁的下唇一路流到下巴,再慢慢走至喉结,最终钻进他高束的衣领里。
“公……公主。”少年艰难开口,眼神中有些破碎的情绪。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南棠便做过更过分的事,他那时只垂垂眼便都能忍下,可如今,就这么几个算不上香艳的动作,便生生逼红了少年的眼睛。
南棠看了他一会,挑挑眉就这么松了手,勺子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不算响,观宁的身体却是一个哆嗦。
“公主,奴才知罪。”观宁憋回了眼泪,有些麻木的叩头。
“哦?”南棠轻一挑眉:“观宁何罪?”
少年摇摇头没有说话,南棠想伸手去扯他的头发,却见那发冠束的极严谨平整,她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动手。
“抬头我看看。”南棠轻道。
少年顺从的扬头,南棠顿了半晌,只是伸手在他发间摸了摸,以观宁敏锐的感知,几乎从中品出了些克制。
他闭了闭眼,他又闻见了那熟悉的草木味。身体几乎本能得想凑过去,指尖狠狠掐着掌心,观宁想再清醒一点。
明明压抑着未动,少女却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那指尖轻轻捋了捋他的眉毛,南棠笑道:
“我说……小观音啊。你说如果我不要代价,那你也不要优待。你……撒谎,你明明喜欢这优待喜欢得……要命。”
观宁猛地睁眼,却被那只手挡住了视线,南棠的手轻轻盖在他鼻梁上,声音里的笑意更浓。
“别看我,佛放眉间白毫相光,照东方万八千世界,下至阿鼻地狱,上至阿迦尼吒天。小观音啊,你这红点配上你这个眼神,看不得人。”
观宁的眼中,有几乎破笼而出的情感,连南棠都很难相信,有人悲苦拖身十数年冷暖历尽,却还没泄干净勇敢天真。
他明明想得明白后果,却还是心存侥幸。他似乎是在惧怕托付,又在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