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公主府正门,南棠刚探出半个脑袋,就有个小丫头横冲直撞的扑了过来。
南棠冷不防迎面挨了一下,女孩毛茸茸的脑袋正顶在她肚子上。
……不是,沈知渝你妹有病吧???
南棠这具身体是多年娇养的绣花枕头,哪受得住这么一撞。沈知溺看清她的脸也惊了一下,她膝盖飞快的落在地上死死叩了个头,在抬眼时探头探脑的朝她身后看去。
南棠踩着小内侍的背下了马车,沈知溺这模样,若不是她有个公主的身份在,这丫头怕是能把她从车上揪下来。
沈知渝落在后面,扶着一瘸一拐的青槐。“哥哥!”女孩大喊了一声,眼中的惊喜却在看见沈知渝身上血迹时猛然褪去。
“你……”她声音有些颤抖,想伸手去碰沈知渝,却又不敢。
“我没事儿。”沈知渝笑了笑,跟车的内侍忙接过了青槐,沈知渝腾出了手,便轻轻揉了揉她头发。
“小鸟,又见面啦。”童竺不知从哪冒出来,摆着手和沈知溺打招呼。
女孩瞳孔一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她强忍着没尖叫出声,哆嗦躲到了沈知渝身后。
“别吓唬她。”南棠捏着毛茸茸的耳朵把人揪了过来。
童竺由着她拽,双手举到胸侧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
南棠便笑:“一路跟到这儿了,猫儿不会是真要进我公主府侍奉吧。”她还捏着那耳朵,边说边搓了搓。
“戏唱砸了,北羌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他有些不自在的缩缩脖子,讨好道:“不如姐姐收留我两天?”
南棠收了手,“不行,我府上都是身娇体软的美人儿,你别给我吃了。”
童竺的眼神从四个新来的小内侍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没长开的沈知溺身上真诚发问:
“姐姐……你是不是瞎啊?”
“你……!”沈知溺探出个脑袋想反驳,对上童竺的眼睛,又哆嗦着缩了回去。
四个少年脸色各异,稍微年长些的一个上前一步恭敬道:“公子说的是,奴才们蒲柳之质,能侍奉公主左右已是万幸。”
他们都知道这七彩鹦鹉是谁,却没一个敢点破。
童竺懒得多看他,只凑在南棠身边:“姐姐不信我没关系,那个法器足够压制。实在不行……”他略微沉吟一下,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
“姐姐也可以在我这儿穿个链子。”他点点肩膀。“拴在手里,就不怕我吃人了。”
南棠挑眉,童竺看着一派少年风流,骨子里却是心思深沉拿人命当玩具的疯子。南棠不知道他究竟图什么非要进府,但绝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童竺:“一言为定。”
童竺也笑,他手指一点,一条金丝彩宝细链贯穿锁骨,刺破了华服却没有血流出来。
他一边将链子递到南棠手里,一边解释道:“不是偷懒,怕血肉模糊的惹姐姐讨厌,姐姐若喜欢那种,可以挑个时候自己动手,我天生妖骨,比他们抗折腾多了。”
南棠摆弄手里的链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四方神兽,星宿白虎,哪来的天生妖骨?”
童竺一愣,没等回话,身子便向前一倾斜,就见南棠扯着他的链子自顾自进门了。
“姐姐,你真拿我当狗牵啊……”童竺假装没听见刚刚的话,只半真半假的抱怨。
就听南棠低声吩咐侍女:“新来的内侍,除了那个有伤的,其余四个别让进内堂。”
“是。”玉瑶应了一声。
童竺腹诽,果然还是偏心。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落在身上,青槐跟在最后进了府,踏进门前,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看,铺满雪的大地仿佛一面明镜,将天色反出了几分光亮。
他不知道自己这步走得是对是错,他也不在乎,只希望这条命能给家中的祖母能换来一个安稳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