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的眸子变得越加深沉诡秘,盯着凌云看了好一阵才抬脚进屋,同时丢下一句,“此事我自有分寸。”
凌云摸摸后脑勺,总觉得主子这反应不太对劲。
他记得刚出事那会儿,主子还特别执着于报仇,为此甚至还让他给师父送信。
不过因为当时动荡得太厉害,他不敢轻易往外送信,耽搁了两日,结果主子在一次昏睡后再醒来就让他不用送信了。
之后更离谱,主子竟然动了夫人的暗线,取代了成家兄弟进了流放队伍。
如今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主子的想法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主子依旧还是他原来的主子。
盛泽仰面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闭着眼久久没有睡意。
那件事发生后,他伤重昏迷时做过一个噩梦。
梦里的他急于报仇,结果却中了那人的圈套,不仅害了整个师门,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之后虽然辗转得报大仇,可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没过几年便被病痛折磨致死。
醒来后他的有些想法就变了。
首先,复仇是他的事,不能把师门牵扯进来。
另外,梦里的各种所见所感,也让他明白生命有多珍贵,他绝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去赌。
只是从前他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沈清浅他们一伙人,更没想到,在这段日子过后,他竟然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梦中的情形在盛泽脑中不断浮现缠绕,那些让人心生悲凉的画面,让睡梦中的他心乱如麻,不知他到底该不该找盛湛报仇。
细汗从他紧皱的眉头溢出,紧握的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或者毁灭什么……可惜,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他的梦中,无人得知。
翌日清晨,沈啸早早去了军器监,将昨晚家里商量的结果告诉秦老。
“那丫头同意了?同意了也好。”秦老叹息道。
沈啸见他兴致不高,连忙将昨晚沈清浅讲解用过的纸拿出来,“秦老,我家六妹妹让我将这带给您,还让我替她转告您几句话……”
昨晚沈清浅就说了,秦老也想学这种画法,让沈啸转教,所以她教沈啸和盛泽的时候就讲得很仔细,还特地在纸上标注得很清楚。
果然,秦老一看见图纸,先前那一丝不顺的气瞬间消散,拉着沈啸就去了他的屋子里。
另一厢,沈家今早倒是来了个预料之外的人。
“陈二?你咋来了?”沈咏看着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陈二从前可是最看不起他们几兄弟的,虽然流放路上有过几次交集,但陈二也甚少主动来找他们说话。
陈二在矿上做了几日工,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身上那股锐气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
此时听见沈咏的话,陈二尴尬的笑了笑,“今儿中秋,矿上休沐,我是来看看你家的新式农具的,方便吗?”
“你看那干啥?不过也没啥不方便的,想看就进来呗。”沈咏一边说话一边退开,让陈二进屋。
陈二一眼就看见了摆在角落里的三齿耙和改良版铧式犁,快步走过去,将两样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脸上止不住的激动。
“听说这东西是六姑娘画出来的?我可以见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