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语,心里却在细细思量。
与后世流传的太监宦官之说不同,赵高身上不仅毫无太监阴狠的气质,下巴还蓄着一把胡子,笑起来更是可亲,实在无法将其和史书上祸乱朝纲、指鹿为马的赵高联系在一起。
不过嘛,白居易有句诗说得好——“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所以谁是忠臣谁是奸邪,历史会证明一切。
秦岳颔首,笑眯眯道:“郎中令说笑了,冯右相铁面无私,褚邑怎会放在心上,若是人人都能像冯右相那般仗义执言,大秦万世无忧。”
赵高面上僵了一瞬,但很快维持好了一贯的表情,继续笑道:“褚邑公主说得极是,臣还是要事,就先行一步。”
看着赵高走远,秦岳心里闪过无数个刀他的想法。
赵高停下脚步,摸了摸后背,今天怎么感觉后背发凉呢?奇怪。
赵高肯定是要杀的,既然她想把持朝政,赵高就不能留在胡亥身边,只是杀赵高这件事需慢慢谋划,不急于一时。
虽然赵高可恶至极,但秦亡之过他只占小头,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胡亥身上,或许是‘指鹿为马’的观念先入为主,大家都把胡亥当成是汉献帝类型的傀儡,但胡亥绝大多数时候是个实权皇帝,甚至赵高前期也惧怕胡亥。
此时,秦亡的罪魁祸首·胡亥正坐在奏案前,对着小山高的奏折抓耳挠腮,见姐姐褚邑到来心里高兴不已,连忙放下朱笔:“阿姊你怎么来了?”
“我给陛下送汤来了。”秦岳扬了扬手,殿中的宫女连忙膳盒放在食案前,随着盖子一揭开,浓郁鲜美的香气飘荡在整间宫室里。
胡亥闻着这股味道,肚里的馋虫立刻被勾了出来,迫不及待拿起了漆木汤匕,汤甫一入口,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此汤瞧着清淡,喝起来鲜美浓郁不失清爽,宫中数百之众的御厨所做的膳食,竟不及阿姊这碗汤美味。这汤叫什么名字?”
秦岳解释说:“这汤名叫腌笃鲜,取脯腊和春笋小火炖煮,既有脯肉的鲜美咸香,又有春笋的清新甘甜。”
胡亥很喜欢这个味道,几口就将汤喝了个干净,手一伸:“再给朕盛一碗。”
“我来吧。”秦岳手疾眼快,先宫女一步接过的汤碗,亲自给胡亥盛了一碗汤,“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没错,秦岳今天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找胡亥求情,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是不知道胡亥会不会答应。
“阿姊你说。”胡亥头都没从碗里抬起来,于是秦岳接着说,“昨日我无意撞见了一宫女......”
不等秦岳将事情说完,胡亥从碗里抬起头来,笑着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阿姊想留下那个叫随姬的,那便留吧。”
得到了胡亥的应允,秦岳非但没有高兴,心底更是生出一股心惊胆战的后怕来,胡亥的话提醒了她,兴乐宫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胡亥的耳目,那种被人监视的恐惧扑面而来。
秦岳忘记自己是怎样离开的章台,然后怎样回的兴乐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吃着食案上的菜肴,仍觉得心有余悸。
果然,这世上最恐惧的事情,就来源于未知。
到了晚上入睡的时候,她还惦记着这回事,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到了凌晨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却做了一个梦,一个搅得她心绪彻底不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