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是第二次被阿离护住了,这枚仍处于蒙昧中的卵甫一脱离被污染的境地,便变得生机勃□□来,甚至主动地显出了自己那超乎寻常的神通来。 在这金光的庇护下,药郎君即便用上了许多力气,也没有真正对周灵产生什么伤害。 他认识到了这一点,并被大大的激怒了。 药郎君的身形开始扭曲,他身体站在虚实的边缘,既是具象的,又是无形的,他的眼眸不再有颜色,取而代之的是虚无,这虚无将周灵标记为锚点,以她为坐标,整个皇城开始为之震荡。 一波又一波的魔气自药郎君身上四散开来,小院像是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在凡人眼中无形的气息冲击着一切存于地平线上的物体,屋宇、人、牲畜,在冲击中皆无法幸存。 而这魔气又点燃了药郎君在此种下的无数种子,种子破壳而出,结出诱人的果实,又再次回到药郎君身上。 只留下满地残缺的躯壳,或许在这种子还未发芽之前,他们曾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病患,或许他们曾经乐善好施,又或恶贯满盈,但都没有意义,凡人的苦厄来的这样不讲理,仅仅因为某个魔物的一时之怒,这壮丽伟大的皇城,连带着整个国度,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留下一句悼词,泯没在时间里。 周灵与药郎君席天慕地的躺在小院的废墟中,那紧紧扼住周灵的双手仍没有放开,无数回溯的魔气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周灵体内,她像是一只就要撑破的气球,每每到达临界点,便被阿离强行挽救回来,几次下来,周灵的意识已经接近溃散的边缘,只能靠着阿离的守护,勉强残存。 药郎君并没有想到阿离竟会如此爱护它寄居的这具孕器,这天生高贵之物,如何会与这具凡人躯体如此契合,以至于他厌恶这具凡人的躯体,数次想将此卵剥落下来,重寻孕器安置,都以失败告终。 这让他嫉妒非常,药郎君哀怨地凑在周灵耳边说道:“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在好好养育你,你在乎的却只是这个凡人,你说说看,爹爹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 如泣如诉的声音断断续续进入了周灵的意识中,她很想在最后时刻放肆地嘲讽药郎君一次,但终究是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药郎君一口气往阿离处注入了太多了魔气,这枚狡黠的卵终究是无力抵抗,无法再将魔气净化,而是一股脑全部吞噬。 阿离在被催熟。 周灵朦胧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药郎君此时就是如此疯狂,如果阿离对现在这具孕器十分满意,以至于本能地想要护她周全,那么药郎君也不是不能做一个好爹爹。 换不了孕器,那便不换,让孩子成长到脱离孕器不就好了吗。 用这一城的凡人给孩子垫垫肚子,不够的话,爹爹这里还有更多,药郎君并不能说是完全的不理智,更不能接受旁人说他疯狂,他自诞生在此界起,便老是受到一些他认为的无端指责,教他倍感委屈。 实在是他认为自己个儿是个十分讲道理,十分有耐心的魔物,一时失了分寸的事情也是有点,但到底是魔物,这世人有时候对他的要求有点太高了。 药郎君有些感慨的看了阿离一眼,眼中全然是慈父的期许,他感受着这仍处在蒙昧中的生物蓬勃生长着,不由得兴奋得浑身颤栗。 直到阿离成长到某个临界点,异变突生。 药郎君抬头看向夜空,此时天空中已经黑云压城,本就在夜里,又被魔气所笼罩,天上本应该连一点星子都看不到。 但却有一枚极亮的光点,从目之所及的最远端,朝着此处而来。 那光点越来越近,其中蕴含的可怖威压竟压得药郎君也无法动弹,他一时无法思考,在此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超越他对力量的认知。 光点牢牢锁定魔气旋涡中的药郎君二人,二人都感觉似有万钧之力压在身上,仅以此界内那些能人异士来说,远不及其万一。 药郎君还在疑惑这究竟是何物,周灵却比他更清楚。 那奔袭而来的强大存在,便是周灵灵体超脱此界凡尘之时,守卫在那至静至暗的领域中的存在,祂这样至高无上生命体,恐怕已经超过了生命本身,周灵还记得祂的气息,但,她此刻浑浑噩噩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祂的力量,并不如周灵曾经瞻仰过的那般毁天灭地,那时的周灵,仅仅因为被“看到”,就差点湮灭在虚无之中。 是否,降临,是否本身就是违背规则的一件事件?而违背规则,则意味着要付出代价。 周灵动弹不了,她仰面朝上看着如纯黑幕布一般的夜空,一道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的瞳孔在强光下缩成小孔,但依旧无力抵抗,生理性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在地,她喃喃说着什么,但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