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八年,三月二十。
永定侯府,许多丫鬟婆子端着热水和各种重要的物件在正屋与外室来回穿梭。
屋内,隔着屏风,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肚子浑圆,额头上全是汗珠,痛苦的尖叫哀吟声不绝。
屋外,站着名面目冷峻的男人。
他正是侯府的主人,永定侯孟祯。
三月,还远远未到入夏的时候,侯府的气氛就变得焦灼起来。
约莫半日过去,屋内才有婴儿哭啼声音传出。
里面伺候的人惊喜的发出的一声“小少爷”的声音后。
孟祯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
不过眨眼,笑意就凝固在脸上。
因为那声啼哭之后,没多久,又有一道婴儿的哭啼声传来。
双生子?
孟祯意识到不妙,深深沉了口气,他双手紧握成拳,又在一瞬松开,心里安慰自己。
‘后面那道啼哭不是轻声些吗,也许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呢。’
‘也许,是吉祥的龙凤胎呢。’
这个想法,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破灭了。
接生的婆子满面愁苦,一双眼睛低着不敢直视孟祯,嘴唇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本以为给达官贵人接生是一个好活,毕竟一般都能拿到丰厚的打赏。
现在这个样子,不被迁怒就是好的了。
孟祯声音低沉,问她:
“小小姐呢?”
孟祯自然是有与旁人一致的传统观念——看重儿子多过女儿。
但在知道是双生子的情况下,又知道第一个孩子是儿子,他当然更希望后面的孩子是个女儿。
孟祯目光带着威胁的意思,死死盯着接生婆子。
接生婆子很想附和着他的话,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便只能颤抖着声音回答。
“侯、侯爷,没有小小姐。两名都是小少爷。”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孟祯面色变得沉冷,他连刚出生的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离开。
他脚步很快,带动着衣角飞起,连背影都带着谁都能看得出来的怒气。
等生产的侯夫人李芝叶醒来时,感觉腹中变得空虚,便开口问身边的贴身丫鬟秋画。
“孩子呢?”
秋画见夫人醒来,赶紧上前将她扶着靠躺在床架上。
“夫人,小少爷被奶娘带去照顾了。”
“小少爷?”
李芝叶一喜,转而又感到疑惑。
“夫君没来看看吗?”
秋画赶紧压低了声音,表情发愁。
“夫人,老爷来看了一眼就很快离开了。”
李芝叶还在疑惑,就听秋画十分着急地劝告着。
“夫人,老爷十分生气,您可得尽快想个法子。”
“双生子,可是不祥的预兆。说不准老爷会因为小少爷对您生了意见,再被别的院子里的狐媚子趁虚而入,也许会影响您在府里的地位。”
听到自己生的是一对双生子,李芝叶的欢喜瞬间被冲散。
伤心的心情还来不及酝酿,她就因着秋画的话着急起来。
李芝叶对自己夫君的秉性了解的比身边的丫鬟都要多得多。
孟祯重视自己的权势超过一切,如果自己不解决这件事,是必定会影响自己在府里的地位的。
而不是秋画以为的“也许”。
那么,自己应该先下手为强。
李芝叶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压低声音对秋画交代道:
“你去跟侯爷说我醒了。然后告诉侯爷,我知道生了双生子后十分内疚,担心影响侯府,想舍去其中一个孩子。想恳求侯爷帮助决定里面谁去谁留。”
自己先提出舍去其中的一个孩子,侯爷就不用背负其中冷酷无情的名头。
而且,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善解人意,侯爷对她更加满意。
这样她侯夫人的位置就不会被动摇了。
果然如李芝叶猜测的那样,当秋画将她的恳求转述给孟祯后,他僵冷的面色就恢复了平常。
孟祯好像一瞬间就变回了体贴的丈夫,还交代丫鬟好好照顾才生产完的夫人,让她好好休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至于孩子的舍弃,孟祯好像还有一丝“慈父”之心。
“那便等满月酒之后,再让其中一个公子去城外的别庄里生活吧。”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准备将阙羽送走的时候,贵妃娘娘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了侯府。
说起这个贵妃娘娘,也是一个奇女子。
她原本不过是御花园扫洒的一名宫婢,后面靠着过人的手段心计一步步爬上了贵妃的位置。
皇上对她的宠爱,十来年里都没有变化,几乎可以称得上宠冠六宫了。
要不是现在的皇后在一次刺杀中替皇上挡了一箭,又没有犯过错误,说不定贵妃娘娘就成了本朝第一个宫婢出身的皇后了。
就说现在,贵妃娘娘没有坐上皇后之位,她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
孟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贵妃娘娘进来后,顺手将侯府大少爷抱在了怀里逗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