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熙,起了吗?”
房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雁熙打开门,看到来人,一双温柔的柳叶眼含着笑意:
“周嬷嬷,您这么早就来了,可用了朝食?”
来人正是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周盘,她陪了老夫人几十年,极受重视。
此刻,她身后跟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些早点。
周盘见门被敲开,严肃的脸上闪过几丝惊讶:
“说我起得早,你今儿才起得早呢。我用过朝食了,这些是给你带的,等会用过了带你去官府消奴籍。回来后你便收拾东西,下午我带你去见小姐。”
她手一挥,两个小丫鬟就将手里的木盘放到屋内的小桌子上。
“劳烦嬷嬷了。”
雁熙欣喜若狂,又知道一切不能过于急切,风卷残云却不失端庄仪态地用过朝食,漱了漱口,就随着周嬷嬷去了官衙。
有尚书的名头,事情完成地很顺利。
雁熙一颗虚虚浮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从今日起,她便是与全京城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一样的身份了,两年后,就能彻底恢复自由。
雁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准备离去的周嬷嬷,道:
“嬷嬷,我东西昨日便收拾好了,您现在若是有时间,要不就直接带我去见小姐吧。”
周嬷嬷望了一眼雁熙,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默默对她更添几分好感。
从前两人虽然都是伺候老夫人的,毕竟身份不同,负责的东西也不同,打过几次照面,却没有深入接触了解过。
周盘听说有个小姑娘处处行事妥帖,忠诚侍主,今日一看果然不错。
收拾行李只是个小事,却可以以小见大。
主子给你时间收拾东西,也不代表你可以磨磨唧唧收拾大半天。
就算她现在不是奴籍的身份,在主子眼里,她有什么命令,你就得毫不拖沓地立马去执行。
雁熙提前收拾好行李,随时听候安排,就是主子最喜欢的。
到季莜然住的院子的时候,院子主人正捧着本有趣的话本看着。
她不能做那些剧烈的运动,便喜欢从话本里看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给小姐请安。”
周嬷嬷进了内室,便朝着坐在窗边的女人行礼,雁熙眼睛规规矩矩地下垂,也跟着行礼。
“周嬷嬷,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可是祖母有事?”
柔柔的声音分外好听,就是其中,总透着些虚弱无力的感觉。
周嬷嬷就把老夫人说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
“莜然小姐,老夫人说了,北静侯府只一个女主人,又是长公主那样的身份,怕规矩也会较旁处多些。您若是嫁进侯府,有个人在旁边叮嘱些也是好的。”
提起嫁进北静侯府,季莜然的脸就涌上几抹羞涩的红。
这事前几日母亲和她提过,北静侯府呀,那个爽朗爱笑的少年。
嫁给他,即使是身边多个人看着,被公主婆婆刁难,她也是愿意的。
“就是身后的这位姑娘吗?叫什么,抬起头让我看看。”
雁熙顺着声音抬头,也看清了府里小姐的模样。
巴掌大小的脸,细眉圆眼,倒是有几分俏丽之感,就是脸颊苍白,唇色也有些泛白,便平添了几分娇弱之感。
缕缕青丝披在身后,明明炎热的天气,她还穿了好几层衣裳,更显得人弱柳扶风,活脱脱一名病美人。
“小姐,奴名雁熙。”
“看着就是个懂事知礼的人儿,既是祖母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是要收下的。双桃,给她安排个好住处。”
季莜然拿着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歉意地看向周嬷嬷:
“本是想留嬷嬷多待一会儿的,我这身子不争气,就不多留你了。不知雁熙姑娘的身契……”
祖母送来的人,她肯定是不能苛待的,但被一个丫鬟时时盯着,她也不是很乐意。
如果能拿住身契的话,自己也能少些束缚。
季莜然往身后投去一个眼神,身着粉衣的丫鬟就往前走了几步,准备从周嬷嬷手上接过身契。
“啊这,”周嬷嬷顿了顿,笑道:
“雁熙这丫头和旁的丫鬟不太一样,她是当年自卖自身进的府,身契只约定到她二十二岁的时候。”
季莜然有些吃惊,她还真没注意过自己祖母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两年后她就恢复良籍不是府里的奴仆了。
这也不打紧。
季莜然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大不了两年后就放她离开。
可很快,她就再一次被震惊。
“因为要来小姐这边,老夫人特意提前将她身契消了。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雁熙姑娘是受老夫人信任的,必不会因为没有身契无视主子。”
“您的吩咐,她也是听的。月钱,您这发一份,还一份老夫人那边会补贴给她。”
季莜然还没缓过前一句话的劲儿,就听到祖母补贴月钱的事,她在心里将雁熙的重要性往上提了提,然后道:
“周嬷嬷说笑了,雁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