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熙姐姐,老夫人找您。”
一个圆脸、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走到正在专心剪着花枝的秀丽女人面前,态度恭敬。
“我今日给老夫人做糕点时多做了些,就放在小厨房那,你报我的名字,拿着吃吧。”
秀丽女人朝小丫鬟点了点头,温婉笑着道谢,便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独留小丫鬟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
“雁熙姐姐真的好好呀。人长得美,性子好,做糕点的手艺也好,还得老夫人看重,谁能配得上她啊!”
“没有人能配得上,下次再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到雁熙姐姐献殷勤,我得帮她挡住。”
小丫鬟握着拳,心里充满了保护雁熙姐姐的勇气。
雁熙不知道小丫鬟想了些什么,她将方才剪下的花枝抱在手里,掀开门帘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雁熙先将淡雅清香的花束放在花瓶里,然后朝端坐着的人行礼:
“老夫人安。”
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端正,半点不出格,身姿窈窕也不会刻意弯折,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好似还带了些文人雅士的风骨。
“你来了。”
坐在上首的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手上转着一串佛珠,望着雁熙的行动举止,唇边的笑意带了些欣慰。
“你这是在院子里摘的花?不是说今日给你放假休息一日吗,怎么上午厨房送了你做的糕点,现下又辛苦摘了花送来。”
雁熙在老太太的眼神示意下起身,拿着茶壶给她添了些茶水,才轻轻柔柔地开口:
“本是在房内休息的,出来用膳时听周嬷嬷说老夫人胃口不好,便下厨做了些开胃的糕点。
这花香味清淡,有助眠之效。您身体不适,我哪有心思睡得着啊。”
这话哄得老夫人心情舒畅,一双微微皱着的眉舒展开来:
“还是你最体贴,心也细。我这有个事情,也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接受。”
雁熙想也没想,点头应下:“老夫人的嘱托,雁熙自然愿意。”
“唉,你先别答应那么快。这件事关乎你的未来,可不是平常的那些活计,本来你在我这待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到底还是先仔细想想为好。”
听老夫人说得郑重,雁熙便点点头,目光专注,听她说事情。
“你也知道,我们府里就一个女孩儿,身体又弱,全家都舍不得她早点出嫁,就顺着她的意思多待了几年。”
雁熙跟着老夫人的话点头,老夫人说的人她也知道。
季莜然,老夫人嫡嫡亲的孙女儿,因为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尚书府一向是一脉单传,到孙儿这一辈,竟多了个女孩儿,全家自然都捧在手心里。
到今年,这位府里唯一的小小姐差不多也及笄两年了。
旁的女孩儿这会儿早就成婚嫁人,有的说不定都当了母亲,也就她受宠,能在家多待两年。
不过,估计也待不太长久了。
果然,雁熙想到这里,就听到老夫人接着说道:
“莜然现在年岁也大了,再留也不是那么个道理,我们便给她寻摸了门不错的婚事。”
“北静侯府的长公子,家世不错,人品我也信得过,尤其后院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正适合莜然。年岁是大了些,但也成熟些,会疼人。”
雁熙顺着点头,确实,是段不错的姻缘。
那老夫人愁的是什么呢?
老夫人叹了声气:
“男方那边我不怎么担心,只莜然被家里宠坏了。北静侯府里有个长公主坐镇,我是怕她过了门,不受婆婆喜欢。所以我琢磨着给她身边带些懂事的人,在旁边叮嘱着些。”
“雁熙啊,”老夫人突然拉过雁熙的手,轻轻拍着道:
“我知道你是想两年后就赎身离开,可府里可靠的人不多,最合适的就是你了。”
“前些年为了我的身体跟着府医学了医术,正好照顾她。又是跟在我身边的大丫鬟,在莜然那有些话语权,你规矩也学得最好。”
“这件事,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了。”
“你放心,你和莜然一起去北静侯府的话,不仅月钱给你翻倍,两年后赎身离开的也是照常。”
“有你看护,莜然一两年肯定能够站稳脚跟。你若答应,莜然出嫁前,卖身契我能提前给你。你跟我这么久,我相信你。”
雁熙低头沉思。
她是小时候被父母卖身换银钱的时候偷跑出来的,那时为了生存找心善的老夫人卖了身做丫鬟。
可虽然是做丫鬟,她也并不想做一辈子伺候人生死不被自己掌控的活计,便和老夫人约定了卖身时限。
宫里的宫女是二十五岁出宫,雁熙不想那么晚,便早了三年,约定二十二岁的时候赎身离开。
早在三年前,她便存够了赎身银子,现在还在府里,一是为了履行诺言两年后再赎身离开;
二是报老夫人的恩,这最后一点嘛,就是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把银子全部用来赎身,那身无分文的她离开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