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的问话,如同利刃一般划破虚假的和睦,将藏匿在底下的暗潮给显露了出来。
孟夫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显然没料到她会揪着“下药”不放。
陈元礼沉下脸,不知想到了什么。
见两人各怀心事,孟老爷尴尬地笑了一声,打破沉寂。
“呵呵,娇娇别担心,没人给你义母下药,都怪前面那个庸医把错脉。”
孟夫人也回过神来,连忙接话,“是啊是啊,是大夫诊错了,我没有被人下药呢。”
说着,快步走到沈娇娇身边,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娇娇,先前义母在气头上,误会你了。义母向你道歉,你别跟义母计较,好不好?”
“义母多虑了。”沈娇娇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地瞟了菡萏院方向一眼,“我怎么听闻义母将丫鬟们打了一顿呢?”
“这……”孟夫人尴尬地看了孟老爷一眼,盼着他能替自己说话。
孟老爷将脸扭到一边去,假装看不到。
他又不傻,这会儿义女得知真相,正在气头上,若是帮着孟夫人逼迫义女,说不定这个心结永远都解不开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将关系搞僵?
见孟老爷不肯帮忙,孟夫人面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
明明从前都是沈娇娇讨好她!
还记得半年前她逼迫沈娇娇做选择,是退亲离开孟家,亦或者是妻妾同嫁给陈元礼。
在这般羞辱下,沈娇娇依旧坚定选择孟家!
哪怕这一年来,她次次偏心孟绾,沈娇娇也不曾动摇过分毫,依旧将孟府当成自己家,把她视作娘亲。
日日恭敬,以礼相待。
是什么,让沈娇娇转变了态度?
难不成就因为她今日斥责了两句?
看着沈娇娇平静而淡漠的面容,依稀能看出孟珲的影子,义兄妹俩如出一辙的疏离淡漠。
好似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孟夫人喉头一哽,嘴巴张了又张,似有万千句话堆积在喉咙,却说不出来。
抬眸对上那道冷淡视线,她竟有些害怕,脚下趔趄,险些要跌倒。
侧边伸来一只手,扶住了她。
她很快站稳,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暗暗哂笑沈娇娇还是那个期盼得到肯定的小孩儿。
耳畔却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义母小心些。”
沈娇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孟夫人的心头却翻起滔天骇浪。
脚下愈发虚软,她不自觉地将全身力气靠在义女的手臂上。
不该是这样!
沈娇娇应当对她毕恭毕敬,将她的话奉若圣旨才对!
怎么会这般冷淡对她?!
“娇娇,我……”
孟夫人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娇娇的举动打断。
她扭头看向孟老爷,嘴唇微微嘟起,面上带着几分不满。
“义父,您还看呢,没见义母身子弱站不住脚吗?都不知道来帮我扶一把!”
孟老爷自然不会拒绝她,连忙站起身走到孟夫人身边,小心搀扶。
松开手后,沈娇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孟夫人拉开距离。
很显然,她更亲近孟老爷,对孟夫人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
孟夫人敏锐察觉到这一点,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无名怒火,用力攥紧了孟老爷的手。
孟老爷诧异低头,扫了一眼孟夫人手臂上因太过用力而爆起的青筋。
他还以为夫人被义女的态度气到了。
正想替两人说和,就见孟夫人扬起下巴,睨视沈娇娇。
“你这是什么态度?指责我吗?”
沈娇娇微微皱眉,面露不解。
“义母这是何意?我从未指责过您啊。我只是想问问既然是误诊,为何下昼还要打丫鬟……”
“您打了菡萏院的丫鬟,不也是折辱绾儿吗?那些丫鬟再怎么不对,也不该这般大张旗鼓……”
孟夫人甩开孟老爷,抬手愤怒地指向沈娇娇,指尖微颤。
“你这逆女!我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沈娇娇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应了声,“义母说的是。”
孟夫人被她的话一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两相比较,更像是孟夫人在无理取闹。
见两人愈发剑拔弩张,孟老爷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俩别争了,我来说。”
说着,孟老爷拉了孟夫人一把,将人挡在身后,不让两人起冲突。
“你义母今天在气头上,误以为是丫鬟下药,结果打完那些个丫鬟们,个个都在说冤枉。”
“换了个大夫来把脉,又发现你义母根本没有中药,元礼也把脉了,确定体内并没有药物。”
“都是那个大夫的错,若不是他把错脉,你义母也不会误会,何至于叫你们母女俩像如今这般生分?”
听完义父的话,沈娇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早已死心,不会对义母抱有任何期待,更不会因义母区区一两句话就生气。
若说担忧,她也是在担忧义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