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绾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正要张口求孟珲成全,很快又警惕起来。
大兄都不认她,会让她如愿吗?
想到这里,孟绾心中咯噔一声,快步走向陈元礼,跪在他身旁。
“大兄说笑了,姐姐是夫君的正妻,两人感情深厚,怎能轻易和离?”
孟绾掩去心底的嫉恨,满脸懊悔地看向沈娇娇。
“姐姐,我错了,不该错信下人,让姐姐受委屈,我甘愿受罚。”
沈娇娇低头匆匆瞥了孟绾一眼,心知对方道歉是想博取孟家人的同情。
“我原谅妹妹了,地上凉,妹妹快些起来吧。”
不过是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情。
当着孟家人的面,她自然会原谅。
孟绾小心翼翼看着孟珲,不敢起身。
孟珲扫了跪着的两人一眼,神色郁郁,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对孟绾的话十分不满。
他又垂眸朝沈娇娇看去。
双目对视的瞬间,沈娇娇心头一跳,迅速移开视线。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声音,距离极近。
“累了吗?”
男人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侧,柔软薄唇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感。
沈娇娇面上一烫,耳根瞬间红透。
没等她说话,义母的声音响起。
“依我看,就是下人多嘴多舌,我们绾儿也是被哄骗了,稍候我就将这群刁奴打发走。”
孟夫人心疼跪在地上的孟绾,赶忙上前打圆场。
“娇娇今日受委屈了,城郊那处温泉别院就交给你来打理,你从前不是一直很想要吗?”说着,眉眼带笑地盯着沈娇娇。
沈娇娇脸上血色尽褪。
城郊的温泉别院?
那不是避寒时住的别院吗?
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朝孟夫人躬身行礼,“娇娇谢过义母。”
话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义母明知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别院,是一家人齐聚的欢乐。
只是义母眼中再也容不下她……
孟夫人的笑意真切了许多,见沈娇娇愿意接受补偿,只当事情已经了结,拉起孟绾就匆匆离去。
“阿珲,一会儿来我书房,北上的水运路线出问题了。”说完,孟老爷也领着陈元礼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沈娇娇和孟珲二人。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复杂而微妙的尴尬气氛笼罩着两人。
沈娇娇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见她怕极自己,孟珲淡声问:“怕什么?”
“义兄,昨晚只是个意外,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不好?”她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又不得不旧话重提。
刚刚义兄突然在众人面前提出要她‘和离’,险些没把她吓坏。
万一昨夜……被其他人看穿,可怎么办?
孟珲皱眉,“陈元礼这样对你,你还要跟他在一起?”
沈娇娇抬起头。
她脊背绷得笔直,藏在袖中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使她神思愈发清明。
圆润眼眸对上那双淡漠的眸子。
她强忍着惊慌,面颊微微颤抖,从齿缝中挤出话来,“义兄,出嫁从夫。”
孟珲眸色一沉,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下颚线紧绷,眉眼平添了几分锋利。
“好一个出嫁从夫!”
低沉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她双眸微睁,被他的怒火吓得呆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时,屋内哪里还有义兄的身影?
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沈娇娇长长舒了一口气。
像是被抽光所有力气般,她步伐踉跄地走进内室,软软躺倒在床榻上。
短短一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没等她仔细思考,可莹来敲门,说奉了孟珲的命给她送药。
听见这话,沈娇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
义兄怎么会关注这种小事?
她接过膏药,听可莹絮絮叨叨说着药效,能缓解涨疼、消肿止痛之类的……
她听得脸热心跳,悄悄在心底骂了义兄一句混蛋。
好在可莹不知道药物是用在何处,不然她日后还怎么见人?
可莹退下后,沈娇娇仰躺在床榻上,思绪飘回一年前。
那会儿孟绾刚被找回来,孟家人的目光都在孟绾身上。
她替义父、义母高兴之余,难免有被冷落的委屈。
莫乾在这时找上她,自称是沈将军旧部,是城西首饰铺的掌柜。
莫乾说,她生父是沈将军,害了沈家的就是她义父孟修德,也就是孟老爷。
当年,孟老爷故意与沈将军交好,将捏造的罪证放进沈家,陷害沈将军通敌叛国。后来又假惺惺替沈家求情,让沈家幼女——也就是她,免于死罪。
孟老爷认她做义女,带回孟家抚养,不知内情的还称赞他大义。
沈娇娇对这套说辞半信半疑。
她曾多次撞见义父在酒后痛骂沈将军叛国,但义父确实对她极好……
要她如何相信,向来疼惜她的义父是害她灭族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