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象突如其来。
坚硬的地面如波浪般起伏不定、高耸的墙壁震颤不已灰尘不断、二人合抱的龙骨不断扭曲吱呀作响、继而整座祖庙都轰然作响似要随时倒塌。
就在这众人惊恐不已两腿颤颤几要逃离此处的目光当中,姬旦大声质问向西伯侯姬昌:“为什么?”
自己苦心孤诣从数个角度权衡利弊,得出此去朝歌述职百害而无一利的结论。
可他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莫不成,是信不过我姬旦?
君不见那冀州战场之上,尸骨如山遍地狼烟!
君不见那冀州城门之前,血流漂橹人命如草!
我姬旦不是心智简单天生神力只为战争而生的万人敌苏全忠!
我姬旦不是被那雨雪风霜磨砺到早心坚如铁的大将军南宫适!
我是一个因傲气蒙蔽双眼目空一切的狂妄人。
但我更是一个想在未来乱世当中守护住身后一片安宁的普通人!
我曾亲眼看到过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悄然消逝却束手无策。
也因此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与绝望。
所以我更明白战争的可怕!
上天玄州实力雄厚猛将如云,朝歌王族更是藏龙卧虎深不见底,西秦雍州还没有这个能力去直面战争的铁蹄!
更何况,这冀州之战虽生灵涂炭惨烈无比,但终归只是凡人打架罢了。
而经你们之手亲自挑起的封神之战,却是那圣人喋血神明陨落!
那是绝难用常人思维去衡量得失,用语言文字去描述形容的大恐怖!
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的姬旦,那几乎快要杀人的眼神直勾勾盯向那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此时这如地震般强烈的祖庙预警,根本从未发生过的西伯侯姬昌,沉声质问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四,你太过分了,之前就数次打断母亲说话!”脸色苍白无比已经准备随时要逃的三哥姬鲜,终于抓到姬旦在这愤怒之下口不择言的小辫子,当即厉声呵斥道:“现在跟爹又是这样的态度,你眼里······”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极度认可自己四弟所言,心中同样疑惑难解的长兄姬考给直接打断:“闭嘴,听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在看那西伯侯姬昌,在面对姬旦咄咄逼人的质问也毫无愠怒之色。
刹那间视线相接,这是继去年秋日父子相见以来,两人第二次相互正视彼此。
封神之战以周代商此乃大势所趋!
凭你一人之力岂能阻拦?
恍惚间姬旦又想起那朝歌馆驿之中,自己初次观道,那犹如磨盘一般碾灭万事万物,只要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当场道心崩碎,哪怕时至今日依旧不能忘却的天道运转之姿。
可一味趋利避害顺势而为,怎能看得见山巅之上壮美风景,又怎能争一争那当仁不让?
内心之中两股声音在不断争吵驳斥,陷入天人交战状态的姬旦眼神痛苦挣扎。
而西伯侯姬昌眼眸当中涌出一丝伤感与无奈,可很快又被他那强大无比的内心当场镇压,只是在这不经意间,将身体瘫软无比随时都会倒下的妻子越发搂紧。
孩子,你说的这些问题,我承认很有道理。
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条条框框方方面面,我就压根没有考虑到吗?
那你是不是也太小觑我这个堂堂的西伯侯了?
这空缺的王后之位事兹重大,是朝歌王族脸面的象征,更是维护九州安定的一件重要法宝。
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但你不在我所处的这个位置上边,你永远不会明白突然暴毙的姜王后,对于父凭女贵的姜桓楚而言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在这里我不得不感慨称赞你的智谋才略。
因为你的猜想已经无限接近于事实真相,但这还不够!
确实因姜王后的故去,朝歌王族方面想借此机会,将曾为东齐淮州开出来的优厚条件与特殊待遇彻底作废。
但你有没有继续往深处去想?
习惯了之前大手大脚的东齐淮州,能不能过得惯今后窘迫清贫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却是难如登天!
现在不是姜桓楚想不想去朝歌讨问说法,借此去保留之前的优待的问题。
而是那群无血不欢的寄生虫,在逼着他不得不踏上前往朝歌述职的这条路!
只要姜桓楚身上的血喂不饱它们,那些贪婪无度的寄生虫,就会选择重新依附的目标。
整个东齐淮州可以没有姜桓楚,但姜桓楚绝对不能没有东齐淮州。
而这种相互依存又彼此共生的关系,就已经决定了此去朝歌述职不容更改。
试想一下,失去了东齐淮州支持的姜桓楚,会做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无数先辈的心血毁之一旦,已是穷途末路的姜桓楚为了转移内部矛盾必然将问题向外稀释,那挑起战争无异是最好的手段。
而谁又敢保证,这场战火不会波及到早已是朝歌王族,眼中钉肉中刺的西秦雍州身上?
当年,我父亲姬厉为了平息朝歌王族的怒火,为西秦雍州的发展争取一些喘息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