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在地上的费仲吃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体咧了咧嘴。
这尤浑个矮,方才被苏全忠捉在手里一夹一撞,就看他那圆滚滚的脑袋,直奔自己胸口而来。
而费仲感觉自己胸口,就像是被那黄牛抬起那碗口大小的蹄子,在胸口狠狠踩了一记。
那股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胸口传递而来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这一撞差点给自己撞断气过去,以至于现在这脑袋都迷迷糊糊,像是里边装了一团浆糊。
茫然不知所措的费仲扭头看向四周,首先映入眼的便是右手处那半边貔貅兵符,继而便是那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大哥崇侯虎,最后则是那大殿之上背对自己,像是大马猴成精的苏全忠。
见到苏全忠的那瞬间,费仲心中咯噔一跳,原本有些迟缓凝固的思维迅速变得敏捷清晰起来!
方才只是那一招,便让自己难以招架,若是等此人腾出手来,那岂有我费仲活命的道理?
终于反应过来吃了一惊的费仲,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已经昏死过去的尤浑,正欲上前搀扶之计。忽又心中一动,看向那离自己不远的貔貅兵符。
最后一咬牙,背起那沉如死猪的尤浑,蹑手蹑脚的离开苏府。
而大殿之中,见势不妙的乐师舞姬早已四散奔逃,而崇侯虎趴在地上生死不知,至于这苏全忠又和那些家臣围拢在吐血不止的苏护身边。
值此,这苏府内外上下乱作一团之际,费仲尤浑居然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逃出府邸,等苏全忠反应过来之际,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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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又过了十余日,冀州主城之内的风声非但没有削减,反而越发变得紧张起来。
且这种紧张的氛围逐渐向边城扩散而去,局势愈发变得
从主城不断向边城蔓延而去的
一团压抑的阴云越积越大,越飘越低。
巷道当中,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道身影潜藏在阴影当中,小心窥探着不远处的苏护府邸。
只见此时的苏护府邸,早就摘下代表朝歌王族的玄鸟图腾,北伯侯崇侯家族的貔貅旗帜,转而竖起一面刺绣的“苏”字大旗。
而这两人正是阔别多日未曾相见的费仲尤浑。
自从在苏护府中闹翻之后,仓皇逃窜的二人便一直潜藏在冀州境内,苦于城门固防日渐严苛,竟然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脱。
只见此时的费仲尤浑,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早就脱掉了昔华服,穿着一件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旧衣衫,头发油腻杂乱,上边还带着几根稻草,想必昨晚定是在某处人家的草房之中过夜。
面色枯黄沾满污垢的费仲,两只眼睛饿得发绿,好似黄鼠狼投胎一般,看得那街头叫卖的生意人,都不自觉抄起那鸡毛掸子驱赶不断,生怕此人上来行乞。
而尤浑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粗短臃肿得身材还在头上戴了一个乌黑油亮的瓜皮帽,远远一看还以为是那窝瓜成精。
“哎呀二哥,咱们怕是捅了娄子,这苏护看来是真要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啊!”费仲看着那面猎猎作响的苏字大旗:“当时我就说不行,咱们这么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又不听我的!”
“我毙你娘嘞个腿儿,这事当时你不也答应了嘛!”五短身材的尤浑按住自己头顶的瓜皮帽,跳起身来就给这满嘴顺口溜,本该去学宫应聘夫子,却非要步入仕途去当官的费仲后脑勺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再者说,当日大殿之上宴会之时,你我二人可曾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突然感觉有些琢磨出其中门道的费仲问向尤浑:“那二哥你的意思是?”
“如今这个局面,那是他崇侯虎一手造就的功劳,既然他苏护一心求死,关我俩什么事?”尤浑脑中不断梳理着当日发生的种种关联,随即冷笑一声:“放心,就算这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
“现在这四周都贴着咱们的悬赏画像,这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费仲看了看冬瓜一样的尤浑,又摸了摸自己脑袋:“怕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援军还没等到,咱俩先被这苏全忠给逮住了。”
“是啊!”对于那莽夫一样的苏全忠,绕是这足智多谋的尤浑,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可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万一被逮住,那下场可想而知。深吸一口气的尤浑思虑片刻后说到:“为今之计,怕是只有……”
可一扭头,就看那费仲不知从何出捡来半片烂白菜叶子,正放在嘴中嚼个不停:“能不能有点出息,跟你说正事呢!”
饥肠辘辘的费仲表面上连连点头,可嘴里仍是嚼个不停:“嗯嗯,你说!”
叶子的清香,根茎的多汁,还有那咀嚼之时,菜叶摩擦在唇齿之间的沙沙声,无一不都在逗弄着尤浑脆弱的神经。
“我叫你别吃了!”尤浑作势要打,可手刚抬起来,语气却是陡然一转:“给我分点!”
于是乎,尤浑心满意足的捏起费仲从嘴边撕下的那一溜白菜叶子,二人一齐蹲下共享美味共商大事。
最后,二人得出一致结论:眼下两人所处之困局,定要那非寻常人等的四弟申公豹,前来搭救不可。
于是乎,那封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