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说谭府不纳妾?”
大嫂话一出口,二嫂便看了过来。两个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奈何,想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是故意说给杜家小姐听的,还是谭家男儿真的不纳妾。
“嗯,我听父亲说过,谁敢乱搞闹得家宅不宁,就打折谁的腿。”
“那……会休妻吗?”
大嫂的手都在轻轻地颤抖着,她的身子骨不好,这么多年下来,只生了一个女儿。
虽然她并未觉得女儿不好,可仍时刻担心,子阳会因为后继无人,对她心生怨怪。
她曾经想过,等子阳回来就给他纳个妾室,帮他生个儿子延续香火。可如今月月说谭府男人不纳妾,她便心中没了底。
不能纳妾,那子阳会不会休妻另娶。
若是她被休,她该怎么办?
她能去哪里?
……
奈何还没等回答,午休完出来的谭母便先开了口。
“谁要休妻?”
大嫂二嫂立刻站起身。
“母亲,您歇息得好吗?”
“茶正是温热的,母亲喝一杯润润喉吧。”
“嗯。”谭母坐下后,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两个儿媳,“坐吧,别站着了。”
待两个儿媳全都坐下后,她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聊什么呢?”
奈何见到两个嫂子拘谨,立刻凑到谭母身边。“母亲,我们刚才看到杜家那个杜娇了,她好像在惦记我三哥。”
“杜家?户部侍郎家的那个?”
“对。林锦瑶的表姐。她今天向我打听我三哥来没来。我告诉她我们谭府的男人不纳妾。”
谭母一愣,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女儿,“你这孩子。”
“我说错了吗?”
“到也没错。”谭母回忆往昔般说道,“当年我生老大的时候,你们父亲正在外打仗,那是我头一次经历生产,差点没了半条命。你们父亲回来的时候,就向我保证此生绝不纳妾。
后来几个孩子都大了,他给孩子灌输的观念就是,男人外出打仗长年不在家,发妻需要管理府内账目,还要侍奉老人,抚育子嗣。若是男人再纳妾,不止会寒了发妻的心,还会搅得家宅不宁。”
说起谭父,谭母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那时她也没相信这样的话,毕竟男人哪有几个能守得住的。可是一晃这么多年,孩子们都有孩子了,他们也都老了,可那个说此生只她一人的男人,仍然待她如珠如宝。
她这一生过的很幸福,自然也希望孩子们能幸福。
“放心吧,老三家的都快生产了,子明若是有其他的心思,别说你们父亲,我都不会轻饶了他。”
“不纳妾,那若是正妻没有子嗣怎么办?”
谭母看向自己的大儿媳,对着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我之前便与你说过,莫要为此事过于焦虑,你嫁入将军府虽有八个年头,可子阳在家的时间,满打满算却不足三年。
等子阳回来后,你们再努力便是。若是真的无子又何妨,你们还有晴儿,晴儿亦是谭家血脉,莫要因此事整日忧心忡忡。”
大嫂站起身,对着谭母欠身鞠躬,眼中含泪,轻声说道,“母亲如此宽仁,儿媳感激不尽。”
她在娘家时,她的祖母不是催生,就是往她父亲房里塞人,她以为这便是生活常态。
她怕被休,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不想离开谭家,她觉得她再也找不到这样开明又善良的婆母了。
“这种事情切不可心焦气躁,你越是急切慌乱,越是难得圆满。你若是做到沉心静气,泰然处之,也许好孕就来了。”
谭母拍了拍她的手,“再者,当初子阳满心欢喜地娶你进门,他那股子急切劲儿,便说明了他对你情意深重,他不会舍得休妻的,放宽心吧。”
大嫂目光呆滞地抬起头,脸上满是茫然与惊愕交织的复杂情绪,“子阳爱慕我?”
“怎么?那小子没与你说过?”谭母低声轻笑,“那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
一行几人打道回府,奈何与谭母神色正常,大嫂二嫂却各怀心事。
大嫂的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般,她一直以为她与夫君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君待她好,是给她身为正妻的体面。今日才得知,夫君对她是动心的,这让她心中无比盼望着夫君能快些回来。
而二嫂则是惆怅失落,大哥真心爱慕大嫂,三弟待弟妹如珠如宝,她夫君的心却好像那深不见底的潭水,无论她怎么努力去猜,都难以弄清楚。哪怕她已经为夫君生了两个儿子,夫君也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爱意。
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当天夜里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然后听到丫鬟来报三弟妹要生产的消息,立刻披上外衣,脚步匆匆地往三弟的院子跑。
奈何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但因为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故而不能进入内室,只能在外面坐着。
同她一起的,还有谭父和谭三哥。
听着里面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以及大嫂二嫂鼓励加油的声音。
谭三哥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不停地在外间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