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一鸣颤着声,“大师,您开玩笑的吧?老高怎么会?”
所里的同事们都知道,高勇身上的警号就是重启过的。
三十年前,高勇的父亲高建国,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不幸重伤,最终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那个时候,高勇才刚出生不久,还未满月。
高勇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在丈夫牺牲后,撑起整个家庭,照顾一家老小的母亲。
别人都说他母亲是一位伟大、坚强的女性,只有他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他母亲哭得有多么伤心。
高勇永远记得那些压抑的、破碎的哭声,还有那湿了干干了又湿的枕巾。
他不敢想象,当他不幸的消息传回,好不容易走出丧夫阴霾的母亲该何等伤痛?
早年丧夫,老来丧子,命运何其残忍!
还有他的妻子,她该怎么办?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未出生。
孩子,他的女儿……
高勇想起自己。
别人羡慕他中考高考可以加分,他羡慕别人有爸爸。
小时候,别人骂他是没爸爸的小孩,小小的他大大声喊他有爸爸,他爸爸是大英雄,打坏人。
下颚高昂,面上骄傲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难过。
他确实他没有爸爸。
他的爸爸只是一张冰冷的不会说话的黑白照片,永远不可能像邻居爸爸一样把他扛在肩上玩耍。
他不想要什么打坏人的英雄爸爸,他想要能陪着他保护他的爸爸。
想起成长期间的那些委屈心酸,高勇更加难过,难道注定他女儿要跟自己同一命运?
明明上一秒他还想着怎么把他的宝贝闺女宠成小公主,下一秒他的小公主就要变成没爸爸的小孩。
想到这里,高勇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江谣看着高勇的面相,语气沉肃,“印堂发黑,血光盘绕,你活不过三日。”
高勇一张脸更加刷白。
谭一鸣更是意料不到,这也太快了!
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
江谣看着完全傻住的高勇,在沉重的气氛中突然露出笑容,“所以,买平安符吗?”
高勇还没反应,谭一鸣已拍着桌子大喊,“买买买,立刻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谣看着情绪激动的谭一鸣,“你是也需要买一张。”
“怎么,我也有事?!”
这下轮到谭一鸣傻眼了,“大师,您先前说我会有儿子的,我还没对象呢,我怎么会出事?”
就是仗着这点,明明危险行业的他整天虎了吧唧横冲直撞,因为有底气啊!
反正死不了。
江谣语气闲闲,“这么说吧,坐轮椅也是可以有儿子的。”
谭一鸣停顿了两秒,“平安符,请卖我一打,谢谢!”
江谣挑眉,“好啊,看在老交情份上,给你打八折,承惠九万六,现金还是转账?”
谭一鸣僵住,尴尬一笑,“那啥,我相信大师的本事,平安符不在多,一张就够管用了。
那个老高,你得保险点,买两张。”
“买,必须买!”反应过来高勇已经在掏手机准备转账了。
他还想看着闺女平安出生呢!
他家一整支娘子军还等着他照顾呢,他说什么也不能出事!
江谣笑了。
卖符挣钱不是她的目的,但既能挣到钱又能救到人,那是最愉快的事情。
转眼入账几万的大佬很开心,大方地请自己两个新客户吃了顿早饭。
谭一鸣看着自己点的价值顶多二十块的早餐,一时觉得损失惨重。
早知道这样,刚才说什么得点两份的。
吃一份打包一份,能吃回一点是一点。
高勇可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将得来的平安符放在贴近胸口的口袋,动作小心翼翼。
见状,谭一鸣也跟着照做。
他可不想坐轮椅。
他还想着带儿子去绿茵场踢球呢!
*
接下来的三日,是高勇这辈子过得最紧张的三日。
当然,对谭一鸣来说也是。
两个难兄难弟,精神几乎时刻高度紧绷,感觉睡觉都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此,谭一鸣叹气,“早知道应该让大师顺便算一下具体几号几点出的事,咱们正好以逸待劳,可比这样整天闹笑话好多了。”
原本他们以为是前天那次跟缉毒部门的联合行动,毒贩凶残极具危险,手里还握有军火,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员都配了枪。
要说殉职,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的了。
所有人高度紧张,尤其是高勇跟谭一鸣,紧张了一路,终于平安无事。
二人松一口气之余,开始转变思路。
不是看起来危险的才是危险,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悲剧都可能发生。
于是,只是偷手机的小毛贼被枪顶脑袋吓得面无人色,玩具枪被误以为是真枪,黑色塑料袋里的闹钟被当作炸弹,弄得人仰马翻……
诸如此类,闹剧频出。
弄得所里的同事都受不了,连所长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