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闻言,不仅不生气,还轻笑出声,再次喝了几口,热药下去,顺着喉咙一直往下,似乎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他好听的声线不紧不慢道,“那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师弟没有动手,反而将我救了上来?”
独孤净,“......”
他嘴硬的继续说,“那是因为我不杀没有抵抗之力的将死之人,那样毫无趣味,我要杀,也要等你痊愈,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赵宣吹着药上的热气,似乎没有把独孤净的这番狠话听进去,而是带着几分享受的说,“这药和平时师弟开药的习惯一模一样呢,都习惯了多放一点黄连,苦的很。”
嘴上说着苦的很,面上却是笑吟吟,着实叫人看不懂。
独孤净还以为赵宣会因为自己的那句话而恼怒不已,却不想他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没有把他那番话放在心上。
尤其是在赵宣说出他的习惯后,心莫名的漏了一拍,“我什么时候喜欢多放黄连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吃不得一点苦。”
赵宣听了独孤净故意嘴硬的话,还是不恼,就算独孤净这话明摆着就是在损他,他还是笑吟吟道,“是吗?那或许真的是我尝错了,味觉出了问题。”
赵宣顺势而为,顺着独孤净的话往下说,含笑的桃花眼笑意盈然的注视独孤净,似乎在无声的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
独孤净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本来以他平日里的性子,这时候早就该甩袖而去,或是被赵宣这态度给弄的冷脸。
偏偏他...这次异常安静,不仅不会生气,还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宣。
“对了,我们在此已经住了多少日子?”赵宣赶紧趁着氛围不错,转移话题。
独孤净实话实说,把他们已经在这住了三天的事情说了。
“你当时伤很重,我也失去了意识,无法离开此处,只能在这里歇下。”
他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
赵宣环顾了一周这土房,土房看上去年岁已久,这个屋子好几道裂缝,虽然这裂缝不大,但从中能看得出来这家条件实在艰苦。
“多谢师弟伸以援手,只是此处主人家怕是日子艰难,我们两个大男人在此住着,她们定是要勒紧裤腰带才能挤出我二人的粮食。”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定然没错,“我们决不能在这里吃白食,否则,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何颜面面对她们。”
一个瞎眼的老婆婆,一个十三四岁,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她们两人就连生存都难,更别说是存下钱财。
因此,他们两人在这养伤,哪怕是吃的再少,也给她们两人增添了不少麻烦。
独孤净如何不是与赵宣一样的想法,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赵宣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佩上,玉佩上有个大大的安字。
与赵宣的名字并不相符,着实有些奇怪。
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字的独孤净,这会脸色有点发黑,目光冷淡的瞥向一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总之脸色突然就异常冷冽。
“这玉佩是我曾祖父给我特意打造的,他曾笑言,这玉佩将来可送给我的妻子,玉佩不是我舍不得,只是含义特殊。”
赵宣注意到独孤净目光在自己腰间玉佩上轻轻掠过,便知道他这是觉得玉佩可以作为报答。
他轻轻一笑,而后将这个玉佩的来历解释了一番。
独孤净本来还误会那玉佩是某个姑娘赠送,却不想这玉佩竟是他曾祖父送的,还是...给未过门妻子的。
“那...除了这个玉佩,你身上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吗?”
这句话刚说完,独孤净就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不妥,似乎在讨要钱财,虽然他并无此意。
再说,他只是想要与这家划清界限,省得这可怜的两人救了他们,却还要搭上救命的粮食,玉佩...既如此重要,不到万不得已,自不能给。
玉佩的含义本就特殊,况且...那姑娘送药时,看赵宣的眼神都有些变化,再送个贴身的玉佩,只怕这姑娘更加想入非非。
因此,独孤净很快就补充了一句,赶紧道,“我身上的银两都已经被冲走了,眼下并无值钱的东西...”
“况且,正如你们所说,我们二人到底在此处住了几日,打扰了这里的主人,若不留下任何值钱的钱财,说出去如何对得起良心?”
赵宣自从与独孤净碰面后,他还没听到独孤净解释的如此清楚,甚至说了这般长的话。
他想了想,摸了摸自己胸口和两边宽大的袖袍,“并无。”
独孤净有些怔然与失望,失望是碍于赵宣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个玉佩,东西含义又特殊,总不能真的把这个玉佩作为报答,送了吧?
可若是不送,他们两人如何对得起这家人的救命之恩?
“玉佩不能送,这东西特殊。”赵宣沉吟片刻,“我们两人都精通医术,虽不能把玉佩给这家姑娘,却可以上山采药,制药丸卖给镇上的药铺。”
“况且,这瞎眼的孤寡老人与手无寸铁的柔弱姑娘,有这么一块材质特殊的玉佩,绝不是什么好事,卖出去会引起别人的忌惮,不卖出去,她们又无法用,只会引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