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敏学脑子里第一念头就是赵宣又在耍自己。
可他目光一侧,视线低垂,就见赵宣已经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垂下,数不清多少根。
白皙无瑕的皮肤毫无瑕疵,闭上眼睡觉的少年,没了平日的张扬,就像是被斩断了爪子的老虎,没了爪子,变得无比温顺。
华敏学以往总觉得这个车子里的味道叫人难以接受,今天却突然不这么认为了,可能是因为身边的人头发上的淡淡发香,扑鼻而来。
成功的盖过了那些难以言喻的怪味。
赵宣开了一半的窗户,吹进来的风撩拨着赵宣的头发,被吹的东倒西歪。
时不时地再扫着华敏学的脸颊与下巴,把华敏学弄得都有些手足无措,他抓着书包带子的双手也下意识的一再收紧。
就这样,赵宣睡了一路,华敏学则僵硬着身体让他靠了一路,肩膀都被枕疼了,也没推开人。
*
华西路。
华西路是临县郊区了,早就出了临县的区域,这个地方都是最初期的房子,最原始的红砖房,大部分都是没有装修的。
住的大部分人都是穷人,穷人与穷人之间也是有距离的,有些穷人是能糊口,保证一日三餐,每个月开销,养家,就再没多余的钱。
而华敏学从小就是拿奖学金和贫困户救助金一路读上来的。
他读到小学毕业时,家里就出了他爷爷摔断腿治病的事情,让本就风雨飘摇的华家走向更穷的道路。
华敏学的父亲几乎一度想要让华敏学别再上学,找个地方当童工,至少每个月还能挣点钱。
爷爷奶奶是跟着大伯家一起生活,大伯家的条件比华敏学一家稍微好点,他们家两个儿子,但大伯和大伯婶勤劳能吃苦。
华敏学的母亲喜欢打麻将,总是找华父要钱打牌,几乎不管孩子,华父不会说话,是个老实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老老实实在工地做点零活,挣钱养家,还得养一个喜欢打牌,经常输钱的老婆。
华敏学到站下车,他一动,旁边的赵宣自然没了靠的,脑袋也跟着往前倾了下,差点就磕到前面座位靠背了。
艹。
“你到站了?”赵宣漂亮的桃花眼染着刚醒来的朦胧睡意,涟漪水光分外好看。
华敏学嗯了一声,而后果断迅速的下了车。
赵宣见司机打算开车,赶紧大喊道,“叔叔麻烦等一下,我也要下车。”
华敏学刚下车没走几步,一个头发黝黑的少年就单肩背着黑色包跳了下来,动作利落,笑容张扬如一抹最绚丽璀璨的阳光。
“你跟下来做什么?”华敏学见赵宣下来,眼眸冷淡的凝视他。
“......”赵宣被问卡壳了。
赵宣上前几步,轻拍华敏学的肩膀道,“华敏学,你家在这附近,咱俩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好歹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带我回家喝个水总不过分吧?”
华敏学从未见过像赵宣这般自来熟的,而且在他记忆里的赵宣一直都是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他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好些人跟着,就是骄阳般的存在,无比耀眼。
“我们不熟,你什么时候成我同学了?”华敏学嗓子偏清冷,说出来的话就更冷淡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四舍五入咱们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赵宣懒散的勾住华敏学肩膀,将大半的重量都往华敏学那边靠。
充分的将没脸没皮展现到了极致。
华敏学差点被赵宣给挤得摔倒了,颇为无语,“...你们家的四舍五入就是这么算的?”
“这个细节就不要算得这么清楚了,华哥带我一起回家嘛。”赵宣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华敏学耳边全是赵宣那温软的撒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人关系有多好,可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们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能数的清。
“......”
“我口渴,真的,喝杯水就走。”赵宣一路睡得迷迷糊糊,下了车现在还有点晕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的迷糊感。
莫名其妙就被赵宣哄着往自己家里走的华敏学,面无表情,赵宣的右手一直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也忘了把那手给打下去。
窄小的巷子,两人这样紧紧挤在一起往前走,拐了几个弯,这条巷子换到那个巷子,转到转去,可算是到了华敏学家。
赵宣站在门外,目光诧异的左右张望,一身校服,耳朵戴着耳钉的少年,显得与这个地面潮湿的巷子格格不入。
华敏学抿唇,默不作声的将赵宣手给拿开,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
房子很久了,外面和内部都没装修,大门还是厚重的木门,上面有着最老式的锁,特别像电视剧的锁,看着就繁琐。
赵宣有些无措的手握紧书包带子,等着华敏学开了门,跟了进去。
房子里的情况不比外面好,外面好歹光线足,进到屋子里面,整个就像是拍鬼片,光线暗淡的气氛闷重。
华敏学熟练的打开大厅里的灯泡,这灯泡款式是瓦数最低的,晕黄色的光让赵宣感觉很不适应。
他家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