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驶来。
不,不止一辆。
一盏盏车灯在黑暗中亮起,接连而来的是一整支车队,一支接送新娘的花车车队。
为首的红色轿车上贴满了塑料纸花,大朵大朵的红色花球随风飘扬,丝带上系着叮叮当当的铃铛。
车队在山道上慢速行驶,两侧还有迎亲、送亲的亲戚们在缓步跟车。多数人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还有一小部分人戴着民俗风面具,用喜庆的纹章挡住上半张脸。
原来山里在举行婚礼啊,难怪挂了那么多崭新的灯笼。
陈晓嫒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正想拄着车子继续看下去,就感觉手臂一疼。
“快点让开!”林琅焦急地扯住她的手臂,连人带车翻进森林。
糟糕,居然撞见祭神仪式!
这些山野教会的人先不说强不强,肯定很魔怔。
万一冲撞了什么“风俗”、“吉时”,一大群人和你不死不休。
林琅先把一头雾水的陈晓嫒扯进林子,然后扛起自行车用力一丢,丢进了更远处的草丛里。
咚、咚咚。
队伍缓缓而来。
一顶四面宽阔,高达4米的神轿被八位壮实的男女扛在肩膀上。
神轿下半部分与一般的轿子差不多,都有抬杆与方方正正的轿笼。
但这座神轿并没有把祭品放在神轿内,而是让那位盛装的“圣女”或者“神女”端坐在轿笼之上——顶部有个凸起的平台,平台四周垂挂丝丝缕缕的石头与铃铛,发出叮当脆响。
神轿左右各站六名侍者,三人负责打灯笼,一人负责执扇,还有两人持刀剑佯装护卫。
侍者们步伐轻盈,真正的护卫是那些穿着伶人七彩服,脚踩响鼓咚咚鞋的唱艺人。
这些在礼成前且歌且唱的人往往是小教会中最为“虔诚”的家伙。
……
陈晓嫒站在大树中间,有点激动地踮起脚往外看。
车灯的光柱一扫而过,照亮了她和林琅的身影。
送亲迎亲的人也显然看见了林子里站着的两个外人。
他们的神情瞬间变幻,低下头默默不语。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唱艺人手中的纸扇发出有节奏的颤动声。
于是“亲戚”们的头颅也微微抬起,不再注视两位外来者,继续跟随“车队”前行,
山道尽头的白灯笼尽数熄灭,只剩下红灯笼暖融融血糊糊的光。
叮~叮咚~
新娘的花车排得很前,就排在开路轿车后面。花车形制普通但加装了很多精致的金银装饰,大概代表了娘家的宠爱与婆家的心意。
陈晓嫒在花车经过时踮起脚尖往里看:
大概是当地风俗,新娘并没有穿婚纱或者蓝星常见的红礼服。而是头顶玛瑙珍珠冠,身披月白、苍青双色的披肩,颈部佩戴沉重的金首饰。
新娘子的手指甲长长的,看不太清,好像是青色的牛角片。
“......”
叮——
新娘冲着她扬起脸,珍珠与玛瑙玉轻轻敲击。
那是一张涂满莹□□末的脸。
说来也怪,她的脸在路边灯笼的映照下并不显得可怕、奇异,也不会让人想到艺伎。
纯白模糊了五官,却让描红绘紫的眉眼显得愈发眼波流转。
真真是惊鸿一瞥。
新娘的面影在她心中留下下颚美好的轮廓,与那对灵动的眼眸。
还有一滴轻盈的眼泪。
她多么年轻——
陈晓嫒的心脏忽然一震:新娘子看起来好悲伤啊。
她是不是……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