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殊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廓边喷洒着,缱绻着暧昧。
如果不是眼前满地狼藉血流成河,这番话听着还真像一位愿意拱手让山河的帝王告白。
“我不稀罕,北堂殊。”她偏开头,离他的唇远了些。
可是无论她怎么躲,她都在他的怀里,就如同她永远逃不开他的掌控。
待回到行宫,北堂殊率先下马,而后将她接了下来。
他牵着她一路回到寝殿。
令人意外的是,青鸾居然亲自站在门口相迎,这是以往从来不会发生的事。
祁嫣环视一圈,无论在殿内还是殿外都没有看到熟悉的小丫鬟,“阿愿呢?”
北堂殊云淡风轻道:“杖毙了。”
刹那间,她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愕然地看着他,呼吸沉重,“杖毙?”
北堂殊握着她的手,“是啊,她居然连你去哪了都不知道,办事不力,自然是要罚的,从今往后,青鸾跟着你。”
浓烈的愤怒在她的胸膛翻涌,下一刻她挥出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她用尽了力气,耳光打得又亮又响,她的手心疼得发麻。
祁嫣骨子里从不觉得谁卑贱,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可是北堂殊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
阿愿是多么简单的小丫鬟,她虽然慢吞吞,但性格很好,办事利落,嘴巴也严实,她甚至想过等尘埃落定之后安排阿愿出宫嫁人。
可一切都晚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愿的时候,小姑娘低着头不肯说话,存在感也低,平时就算逗弄只会面红耳赤。
可现在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去世,祁嫣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那不是寻常的路人,而是切切实实陪伴在她身边的。
祁嫣心中悲愤,她大喊着:“北堂殊你就是畜牲!你发疯的时候只会乱咬,和狗没什么区别!”
她顿了顿,讥讽一笑,语气忽而平缓下来,红唇开合:“不,辱狗了,你连狗都不如。”
她收回视线,大步走进寝殿,青鸾正欲跟着,被她呵斥一声阻拦在外。
关上门,祁嫣靠着门,忍了许久的眼泪喷涌而出。
不同于之前锚点的情绪,她现在就是很难过。
她根本无法阻止阿愿的死亡,就像她想不到自己会被方澜旭劫走一样。
这种无力感她无法抗衡,只能被动接受。
祁嫣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一整天,她算计着时间,萧听延的兵马应该快到了。
或许是她不吃不喝的原因,北堂殊直接闯殿。
他进来的时间不巧,又或者是刚好,她正在沐浴。
北堂殊凤眸闪过忌惮之色,先前公事太多,他也需要处理大晋传来的事物,便忘了这个水池的事了。
他没有靠近浴池,而是站在大殿门口,“出来。”
“你这么怕死啊,连这里都不敢靠近。”祁嫣泡在暖泉的热水里,她游到浴池边,胳膊搭在大理石砖上,“箭已经用完了。”
北堂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出来吃东西。”
“不饿,不吃。”
“祁嫣!”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
她觉得颇为好笑:“你不是剥夺了我的姓氏了吗?原来大晋王还记得我姓祁啊。”
她玉足一蹬,重新游回浴池中央,腰部一转,潜入水底。
北堂殊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半晌过后,什么都没发生,那龙头依旧循环着热水,在浴池水面上打出层层浪花。
北堂殊叹气,其实她愿意跟他说话就好,只要别不理他,他都能接受。
“把吃的放桌上。”北堂殊吩咐完,深深看了眼浴池,水面荡漾着圈圈波浪,他拿她没办法,只好吩咐,“再去给她备两件新衣裳。”
“是。”
待北堂殊离开后,祁嫣从水里钻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块方形之物,赫然是隗国的玉玺。
经过水的浸润,纯净乳白色的玉石散发着莹润的光,上面雕琢着一只麒麟,刻有‘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字。
……
入夜,城门处。
大屠杀已然停止,城门防守撤离,却在深夜之时依旧紧闭。
方澜旭趁着夜色利用锁钩爬上城墙,借着月光向远处看去。
要等萧将军的兵马,可他一直等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是不是这几天到,他总不能天天趴在这里守着。
城墙上有巡逻的士兵,方澜旭小心翼翼避开他们的巡视,他几乎是趴在墙壁上靠着铁爪一点一点地在挪动。
眼见已是深夜,月光被乌云遮罩了大半,方澜旭想着今日萧将军的兵马应该不会来了,他刚想顺着铁索滑下城墙,余光瞥见天际处亮起一抹火光。
微弱,却清晰。
他揉了揉眼睛,伸着头再次观察,那一团小火苗逐渐变成两个,三个,一整排……一整队……
是萧将军的兵马吗!
方澜旭心中喜悦,虽然他不清楚公主为何要让他接萧将军进城,但他会听命行事。
方家至死效忠隗国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