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既平稳又舒适,轿内仅有一张软榻,好在足够宽敞,北堂殊侧靠着阅书,她也能躺上去枕在他的胳膊上浅眠。
摇摇晃晃之下,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恍惚中,有柔软的物体在她的脸庞轻擦。
她晃了晃脑袋,那股酥酥麻麻的痒意还在。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逗弄她。
祁嫣缓缓睁开眼,撞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北堂殊不知从哪拿着一根羽毛,正在她鼻梁上戳着。
“幼稚。”她皱了皱琼鼻,把羽毛拨开。
瞧着她懒懒散散的模样,北堂殊心底一片柔软,他总觉得看见她会忍不住心生欢喜。
从前他只觉得这是因为天天在一起相处才会有这种感觉,就像儿时陪伴他的小黄狗一样,可渐渐地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喜欢她的相貌,喜欢她的性格,甚至喜欢她的恨意。
即使她现在不挣扎了,可这几个月来她与他平和地相处,便有一种细水长流的夫妻之感。
“嫣儿。”北堂殊将羽毛随意扔到一边,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的面庞上流连。
她眨了眨眼,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主动抬起头迎了上去。
他惊讶她的主动,随后便是欣喜。
他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这样她的全部都是他的,她只能跟着他。
一吻作罢,北堂殊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待取走玉玺之后,你有何打算?”
他心中隐隐期待着,希望得到她会与他回宫的答案。
可事与愿违,她的声音柔软却带着刺:“当然是离开了。”
北堂殊抬起身子,眼神冷了下来,“再说一遍。”
她仿佛没看见他的怒意,重复着:“我会离开。”
北堂殊的眼底好似席卷着狂风暴雨,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他给了她三次机会了。
哪怕被窒息感逼迫,她还是说:“北堂殊,你晕轿吗?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会离开的,你也答应放我离开。”
“孤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执意离开,你到底有没有心!”心里的怒火如星火点燃枯草迅猛燃烧着,北堂殊手指用力收紧。
她吃力地扒着他的手,她能清晰感受到,哪怕北堂殊在极度生气之下,掐她脖子的力度依旧克制着,只会让她呼吸艰难,不会喘不上气。
他舍不得动她了。
“你,你答应过,我的。”
看着她小脸痛苦的表情,北堂殊忽然松开手。
“咳咳,咳咳咳……”
她从榻上翻滚下去,坐到了毛绒的地毯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北堂殊心绪复杂,拧眉看着她,见她痛苦的模样,凤眸中的怒意渐渐散去。
他弯腰拿起矮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她瞥了眼他手中的茶盏,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伸着头,主动将嫣红的唇递到杯子边,让他喂着喝。
北堂殊也不想她呛着,顺着她喝茶水的速度控制着力道。
一杯茶水喝下去,那种窒息带来的喉咙不适感好多了。
北堂殊被她的样子磨得没了脾气,他胳膊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抱回软榻上。
“以后别惹孤生气。”他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她趴在他的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没有说话。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见她沉默,北堂殊便主动开口:“担心名声?怕世人辱骂你与孤在一起,忘了自己的国家和死去的亲人?”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些难过地说:“你说过,会放我走的,你是君王,一言既出……”
“好,孤放你走。”
她怔住,有些惊讶地起身与他面对面,“真的?”
“嗯,等取完玉玺,孤就放你离开。”
北堂殊声音凉薄,妖冶魅惑的声音和他的相貌一样,带着蛊惑的意味。
她相信他的话,满是感激地道谢,可她没有注意到北堂殊嘴角扬起的笑容,透着诡异与冷漠。
……
淮州。
战乱结束,负责淮州的地方官员为了做出好的成绩整日兢兢业业,安抚百姓情绪,几乎是十二个时辰连轴转。
现如今淮州一片宁和。
这里依山傍水,四季如春,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湿意。
听闻大晋君王重新来此,淮州子民吓得不敢出门,淮州地方官无论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迎接队伍。
好在北堂殊满心都扑在隗国玉玺上,没有计较这些,若换做平时,恐怕这里又要血流成河了。
隗国曾经的王宫经过修缮已经变成了行宫,变成仅供北堂殊临时所住的地方,平时普通官员无权踏足。
她带着她一路来到她的寝殿。
由于她的寝殿和父王母后的寝殿很近,都是王宫主殿,所以这块建筑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甚至因北堂殊的到来收拾得十分干净。
就连那浴池,也都特意蓄满了水,龙闸开着,接连循环的水流源源不断,水池边上,从龙口建筑中吐出的水流打在浴池上,伴随着热腾腾的雾气,激起无数小水花与层层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