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嫣原本以为北堂殊所说的调养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比如折磨和虐待,谁知竟然是字面意思。
喝了药后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外面已是黑夜,一时间她也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月亮高悬,偌大的寝殿十分空旷,清和的月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映在浮雕墙壁上。
那些狰狞的凶兽各个目眦欲裂,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墙壁上跳下来。
她缓缓起身,在殿中看到了微弱的烛光。
北堂殊的寝殿十分宽敞,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处隔间,一处是浴池,一处是小书房。
那小书房此刻正点着烛,她起身顺着烛火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轻薄的纱幔,小书房前用镂空雕花的扇门做了隔断,再往里瞧,北堂殊正靠在一张软榻上阅书,身旁的矮桌上随意扔着几本奏折。
他一袭白衣,绣着银丝祥纹,身后是摆满了古籍善本的书架,满满堆了一整墙,尤为壮观。
他鲜少穿这样素净的衣袍,阅书姿势虽说懒散,眉眼却极为认真,少了几分邪肆,多了几分慵懒随和,那微微上挑的凤眸里映着烛火的微光,难得铺上一层温柔。
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毫无瑕疵的指骨勾起一张书页翻过。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在静谧的夜晚中尤为清晰。
祁嫣不动声色地回头,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声响,却在即将上榻的时候踢到了脚凳。
脚凳歪斜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尤为刺耳。
她只好装作初醒下榻的模样。
没过多久,北堂殊便从小书房中走了出来,“醒了?”
“嗯……”她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御医让你这几日静养。”北堂殊站在不远处,双手负于身后,借着半边月光与半边烛光,仙姿玉色,相貌堂堂。
“嗯。”
她连着嗯了两声,说是不回答,却也应了,说是回答,到底没说什么。
北堂殊被她漠然的态度引起笑意,他唤人来点亮宫灯,宫人鱼贯而入,一批人负责点亮殿内烛火,另一批人端着热乎的吃食进来。
每一盅都是药膳。
北堂殊的床榻极大,躺下七个人打滚不成问题,有宫人搬来一张方形大桌,直接放到床上,再将药膳一一端了上去。
祁嫣坐在床边,看着她们忙里忙外,有些哑然。
片刻后,所有东西摆放完毕,留下两个宫女伺候,这二人分别端着净手的盆和漱口的盏,站在祁嫣身旁候着。
“也不必如此。”她看向北堂殊。
后者淡淡道:“专心养伤。”
扔下这句话后,北堂殊走回小书房,不再管她了。
D77兴奋道:【目标开始对您好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祁嫣并没有觉得轻松:他只是怕我死了。
祁嫣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虽说她已经从钢丝走到了独木桥,但独木桥下依旧是万丈深渊。
用过饭后,祁嫣拿着手帕擦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丑时了。”
祁嫣看了眼天色,再过一阵恐怕天都要亮了。
她忽而有些犯困,她什么时候这么嗜睡了?
D77:【大人,检测到您的体内有安眠药物,是药膳里的,是否现在清除?】
祁嫣:不用。
她也正好休息休息。
按照她原本的盘算,是想进退得当,给北堂殊尝点甜头,但小将军贸然行刺,眼下的时机不适合去谋算,不如顺其自然,见招拆招。
宫人换了新的被褥,祁嫣倒上去便顺着困意闭眼。
恍惚间,有人上了床。
她的腰被大手扣住,一环一拖,将她身子瞬间捞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惊呼一声,紧接着所有声音被那张薄唇堵住。
他的舌头试图撬开她的牙关,可她偏不,不仅如此,还把手放在他受伤的肩膀上,找到伤口的位置,狠狠按了下去。
北堂殊倒吸一口冷气,放开了她。
“孤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的手剁了。”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冽凶狠。
她不吭声,直接把手递过去,大有一副‘有本事你就砍’的架势。
北堂殊睨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拨下去。
“不剁了?”她调侃着。
“先留着。”他握住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在黑暗中描绘她手指的形状,“若你头骨丑陋,说不准日后能用手骨做串风铃。”
十指交叠,相互抚弄。
眼前这一幕更像是恩爱的眷侣,并非带着血海深仇的死敌。
“北堂殊,你把我留在你的枕边,可要把那些利器藏好了,保不齐哪天我就先把你的手剁下来串铃铛呢。”她凑近了些,主动与他十指相扣。
“孤等着。”北堂殊轻笑一声,面庞再次凑近。
她突然躲开,同时松开手,翻身背对着他:“困了,睡觉。”
念在她现在身子骨弱,北堂殊没有计较,他将胳膊搭在她的腰部上,闭目亦睡去。
片刻后。
D77:【目标睡着了。】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