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来晚了。”
祁嫣温声细语,乖顺地站在一旁,垂头看着地板。
秦秀莲挥了下手,“来,继续吃。”
饭桌上,江语一边夹菜一边笑着说:“我就说嘛,一个歌女能懂什么礼仪啊。”
一位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妇人轻轻碰了一下江语的胳膊,随后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江语知道自己母亲刘淑云的性格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争不抢,什么话都不说,喜欢当个透明人,但她可不是,她有什么说什么。
江策看着女子站在门口,她今日穿得素净,明明已经是很淡雅的搭配,却仍有一番风情在其中,让他的视线险些移不开。
她专注地看着地面,认认真真地罚站。
她真是老实,让她站那她还真就站着了?
他也没想多管闲事,继续吃饭,席间听几个女人说着话。
他对那些胭脂水粉的话题没兴趣,不经意去观察站在门口的她,她依旧低头看着地面,露出瓷白优美的颈项,上面挂着毛茸茸的碎发。
她薄厚适中的唇微微翕动,好似无声说着什么。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唇形。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八十二……”
他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她居然在数地板上的花纹。
江策觉得好笑,嘴角微微扬起,他收回视线,看着桌上丰盛的菜,做了个决定。
正当众人聊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时,突然摔出一双筷子,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大家惊讶地看向坐在次位的江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发脾气。
秦秀莲挂上笑容:“怎么了?是不是菜品不合胃口?”
“嗯,不合。”江策直接站了起来,“你们吃吧。”
秦秀莲心底升起一股火,但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江策是江楚霄唯一一个儿子,手握兵权,即便父子不合,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按照江楚霄吩咐的话讲,要是哪天江策拥兵自起造反了,他们江家腹背受敌也得完蛋。
她既然作为夫人,就要维系这个家,哪怕江策一嘴巴子扇到她的脸上,她都得笑着接着。
秦秀莲暗暗咬牙,面上却露出笑容:“我让厨房再给你做点别的,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走了,让九姨娘上桌吧。”江策起身,整理着军装袖口。
“可是……”秦秀莲面露难色,“这是家宴,她来的太晚了,按规矩不是把她的位置撤了吗?”
“让她坐我这,把碗筷换套新的。”江策接过警卫员小徐递来的军帽,“再说了,父亲不在,这算哪门子家宴。”
江策语调轻松,却带着强硬的态度。
他虽生着一副玩世不恭的俊逸相貌,但身上有着征战杀伐留下的血腥感,会让人不自觉发寒。
“去,给九姨太拿新的碗筷来。”秦秀莲硬生生吞了这口气,吩咐荷叶去办事。
江策说的没错,江楚霄不在,这个家就摆不出家宴来。
祁嫣有些意外地看着江策。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她一眼,他的举措好像只是为了给秦秀莲添堵,至少在场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用带着笑意的细微声音留下一句:
“别数了。”
祁嫣眨眨眼睛。
下一秒他已经迈着步子离开餐厅了。
这一餐,祁嫣吃得痛快舒服,虽然她没怎么说话,但看着秦秀莲憋气憋青的脸,她就觉得好笑。
饭后,她本想回到自己后院里,却被夫人留了下来。
“妹妹进府之后还没怎么和我们说过话,用点甜点再走吧。”
华浦市作为少数没有闭关锁国的城市,不少西方人来此定居,这里大部分街段都是英法的租界,因此西方人的生活习惯也带到了这里。
就比如用着刀叉吃饭后甜点,还要喝着咖啡聊天。
江语的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转了一圈,她立刻说:“那你们聊吧,我出去看影戏了。”
刘淑云担忧地吩咐:“小心些,早点回来。”
“知道了。”江语跑得飞快,很快就不见影了。
祁嫣跟着夫人与五姨太来到厅中,放眼看去,她的年轻与漂亮是旁人比不得的,尤其是那细腻的肌肤,灯光照在上面都泛着白光似的。
下人将水果点心放在茶几上。
“尝尝吧,这些平时都吃不到的,普通人家可供不起水果。”秦秀莲仰起头,摆足了架子。
祁嫣目光落到果盘里上,里面摆着桃和葡萄,还有切好的菠萝。
她用叉子叉起一块菠萝,带着好奇的目光尝了一颗,惊讶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秦秀莲难掩嘴角的笑容,这个没见识的乡下东西,就知道她没吃过,“是啊,你这一口可是要吃掉旁人半年的营生了。”
“天啊。”她惊讶地捂住嘴巴。
一直未开口的刘淑云将果盘推得离祁嫣近了些,“多吃点吧,这样的水果在其他地方很少见。”
“是啊。”秦秀莲打量着祁嫣,“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有一个要寻的友人,我特意